说他有两个特点,一者是执着于剑道,至于痴迷的地步,明明早早成就大圆满,但不肯以丹药破境,非要以剑破境,结果蹉跎百年,让人嗟叹,但此人始终不改初心,此次入玄阴洞,也只是为宗门出力,并非为悟神丹而来。
一者是人如其名,有诺必践、有言必行,行事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庆伟洪对重剑宗有诸多不满,但对此人却是十分敬佩,特地讲了关于此人的很多奇闻趣事,让张元敬印象深刻。
重剑宗来此之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估计是下落后分散了,尚未来得及汇合,便被这阴寒之气凝冻住。
想了想,他不禁喟然一叹,生出援助之心来。五派固然非友,但其嫡系修士来此,也不是与散修竞争的,与他并非你死我活的关系。而且,此人若真如吴基雄、庆伟洪所言,倒也是个值得一交的人。
又想那韦继先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以其为人,自己多半很难有机会再还回去,却不曾想,转头又遇到仲必行遇险,这还真是因果循环,玄妙难言。
一念及此,便回转身躯,走到冰雕之后,低声说道:“若你尚有神识,当可听到我的话。我助你一臂之力,能否济事,死中求活,且看你自家的了!”
说罢,先拿出两枚中阶低品猛火符,一枚贴在冰雕后背,一枚贴在冰雕前胸,然后捏了个法诀一挥,两枚灵符红光一闪,即有两团烈火在其前后熊熊燃烧起来。
过得十来息功夫,冰雕表层微微有些融化,冰霜又转化为阴寒之气,扑在火团上,火光扑闪几下,缩小了一大截,眼见就要熄灭。
张元敬连忙打入两团法力,催动火势上涨,使之恢复旧观,但好景不长,随着冰霜的融化,更多的阴寒之气释放出来,终于还是将火符扑灭。
不过,经烈炎这般煅烧了近二十息时间,冰霜已有些微颤动,多半是里边的仲必行得了那醇和之气,能够稍稍动用神识和法力,正在奋力地挣扎。
张元敬回想韦继先击碎冰雕的手段,思索片刻,便祭出玄晶斧,使出“拦锤”之招,对其前胸砸了下去,法力未敢多用,只比那韦继先的玉尺重上几分。尔后,绕过身侧,又砸其背上。
如此反复,前胸后背各砸三锤,见冰雕中的仲必行并无大碍,又加重力气,来回劈砸,凡六十余击,冰雕突然向外一鼓,随后“咔咔”数声,碎裂开来,露出刀削斧劈一般的硬朗面容和野熊一般的粗壮身躯。
仲必行黑红脸孔有些惨淡,嘴唇毫无血色,气机十分微弱。
张元敬退开几步,想着已然事成,便转身准备离去。
仲必行迅速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丹药吞下,稍稍喘息两声,便举手抱拳向张元敬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用低沉且微微嘶哑的嗓音说道:“重剑宗仲必行见过道友,多谢道友出手相救!活命之恩,没齿难忘,仲某必倾尽所有以报之!”
张元敬见其人甚是有礼,便转过身来,抱拳还了一礼,低声说道:“不过举手之劳,道友不必挂怀。”
又想既然见了礼,也算相识了,不若多问几句。
又指着地上的碎冰块问道:“此物甚是厉害,洞中到处皆有,甚难防备,一旦沾上,则性命难保。道友可识得此是何物?”
仲必行摇摇头:“某也不识。出发之前,门中师长无人提及此物。否则,仲某也不会大意之下被其困住,束手无策。”
张元敬心道果然如此,当即说道:“哦,那就有可能是这次新冒出的邪物,入洞修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中招。道友珍重,在下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他虽救下了仲必行,但碍于此人是五派中人,不愿多打交道。说罢一抱拳,转身便要离去。
“道友且慢!”仲必行急忙叫住他。
张元敬扭过头来,暗中戒备,沉声问道:“道友何事?”
仲必行红黑长脸挂着落寞,深邃眼眸浮起自嘲,用他那如同钝刀磨石一般的沙哑声音说道:
“仲某向来言出必行,不意刚才却说了一句虚话,让道友见笑了。仲某身负重责,此行有死无生,何谈倾尽所有以报道友救命之恩!待之以后,岂非虚言?仲某身携之物,俱为履责所需,故不敢以之偿还道友救命之恩。只作一句忠告,聊表谢意。
“不日,这玄阴洞底必定有一场变故,具体何事,因涉及宗门机密,故仲某无法详说。只届时洞中的阴冥煞气极有可能增强数倍,绝非守阳丹可以抵御。道友若想活命,一旦察知阴冥煞气有显着增强之迹象,请尽早离洞。切记切记!”
张元敬神色一凛,稽首说道:“多谢道友见告!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