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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张海山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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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你来厂子多久了？”

“五个月。”

“五个月，知道挣了多少钱吗？”

“琳琳姐那一共有我八百零六块五。”

琳琳一撇嘴：“这有零有整，记得真够清楚的。”

二姑说：“我刚才查过账了，算上压那两个月，你一共也就一千五百六十六，这么长时间就挣这么点钱，你好意思吗？”

海燕：“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老员工了，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你挣的少大家都以为厂子只能挣来这么少！搞得我好不容易招聘到的人也三天两头的闹情绪！”

海燕：“可是我每天，一直在干活……”

“你的心思有在干活上吗？你每天走路磨磨蹭蹭，吃饭磨磨蹭蹭，下班比谁都积极，到了寝室不好好睡觉，又要听歌又要听评书，成天围着张海山嘻嘻哈哈说不完的话，你是上这谈恋爱来了？享受流行歌曲来了？你自己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你不争分夺秒的干活多挣点钱，还有闲心扯这些！我都没脸跟你爸爸说你啊，二姑想要栽培你，可是你看看你！新来那个妇女都知道抓点紧多挣钱，人家的业务能力马上就要过你，你知不知就你这种干活不积极，几个月没啥大进步的人换个地方早开除了！也就我可怜你收留你！你再看看你成天娇滴滴的那个作态！你是千金小姐啊？走路慢悠悠，吃饭慢悠悠，你真比人家富裕不差钱也行，二姑也纵容你，可是你家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这么不争气！叫二姑说你什么才好！”

海燕被她说的泣不成声痛哭流涕，他们还不罢休，琳琳姐说，再说，你只是性子慢干活慢也就算了！昨天我给他们打完样，明明都把他们安抚好好的了，怎么一夜过去又变卦了？你和他们一个寝室住着，听见他们议论啥的时候，就不知道给厂子说说好话？我觉得你要是说了，他们不至于今早上又闹起来。

海燕越委屈越哭，越哭越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她没挑拨他们走就不错了，是他们自己看出琳琳姐也挣不多少才要走的，一天能挣多少在这明摆着，他们又不是傻子，还要她怎么夸？能凭空夸出钱来？

二姑脸色更冷，抚摸着她的猫说：“连小猫小狗都知道吃谁向着谁，海燕啊，别在我这哭了，往后怎么干，你自己回去琢磨去吧。”

张海山下了工一直跟在海燕身边，问她：“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哭啥啊？二姑说你啦？因为啥说你？”

海燕只告诉张海山，她后悔不念书了，简直是悔断肝肠！张海山说，你现在回去念书也来得及啊，海燕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家里没钱，没人供我。

张海山给她擦擦眼泪，说：“如果我有钱，我就供你念大学！”

海燕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如此慷慨的话！

不管是多么亲厚的人，父母也好，亲戚也好，姐妹也好，她最想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她最想最想得到的承诺，竟然会出自张海山之口，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啊？

即便明知张海山暂时做不到，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整整一天，心情无法平复，她边干活边哭，边哭边干活，到了晚上，张海山问她怎么还哭？

她不想说她被他感动，害怕他只是随口一说，她却这样当真。只好将二姑那些难听的话搬出来解释自己哭泣的原因，告诉张海山：“我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听歌，听评书了。”

张海山气得：“听歌听评书，都是来回路上和吃饭时间听的，这都不准，她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说我也听了，她凭什么单单说你？”

“因为我家穷，我就好欺负呗。”海燕说：“阿姨他们闹罢工，嫌弃厂子干活累挣钱少，她又不肯给涨工资，就把气都到我身上来。还说我在别的地方没人要，仗着她可怜才能挣到钱，我真想走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找个地方当服务员去。”

张海山叹息一声：“你要是走我也走，我他么早就干够了！什么破地方，嫌你穷，富裕人家谁来给她打工？不都在自己家里享福吗？再说，这帮人没日没夜的这么给她干活，一个月一千都不多！给你开三四百，还她实在亲戚呢，她也好意思。给我开六百，也是要好大个人情，说全看在我二娘的份上。切！我到哪挣不来六百？我在北京一个月挣两千呢！”

海燕两眼瞬间一亮：“你在北京挣两千？你不是在天桥底下卖艺不挣钱吗？”

“我那是逗你玩呢，我哪能真去卖艺。”

“那你到底干什么的？在北京，挣两千！两千你怎么都不干了！”

“我跑业务的，给一个网络公司拉人打广告。虽然挣钱多，但是不管吃住，来回跑道，路费也得自己出，联系业务电话费也得自己出，总体不剩钱，就够活着。”

海燕听完又失落了，北京不说生活成本高，就是来回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没有确切地方接收，去了现找活，人生地不熟的，谈何容易。

不过张海山话音一转：“那也比这么活着强多了！你知道我在北京活的多有意思吗？”他又开始讲起大城市的繁华和热闹，还说他看见过葛优，冲葛优摆手，可惜葛优没有看见他。

海燕听了也觉得向往，说：“那你如果不干了，会回北京去吗？”

张海山说：“你要是去，我就去，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去。我在哪都一样。”

海燕听得心砰砰跳，于一瞬间想很多很多，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没挑明，但她也知道张海山早就干够了，要不是因为她，早就走了，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跟张海山走，甚至怀疑如果走了二姑会不会把钱扣着不给她？

张海山这才知道她工资都在琳琳那的事情，直说她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看出来你二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拿你当过真正的亲人吗？

海燕更加悬心这件事情，现在她刚挨完二姑的骂，直接要钱不好，等两天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