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敢直视窗内那人,她只垂着眼,虚虚瞥路面。
然车内人却令:“上车。”
池羽茉抬看,一时未有动作。
“上来,我有话问你。”路森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去到另一侧,为她拉开门。
犹豫的人这才慢吞吞上了车。
路森回座位,单手撑方向盘,沉吁一口气。
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从小到大,他多次扮演家长角色,以兄长身份与池羽茉谈论关于人性,关于性别。他深知,妹妹不可能永远如巢中雏鸟待在身边,她会长大,会振翅飞离,更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异性,与之生接触,产生感情。
但如今,现实中的这天真正到来了,理智却很难冲破感情的缺口,将他置身事外,去与之讨论关于男女,关于情爱。
沉默了数息,终于,侧过身来,臂撑中控台,目视她眼睛,他非常认真,又带有一些警示意味对她说:“季霆不是你这样单纯的人能染指的。”
副驾上人诧异,移过脸,看他:“季霆?”
路森目光逡巡在尚还青涩的面庞。
虽遮瑕已盖住了大半,但没有灯光照射的情况下,肉眼依稀可辨分布在脖颈、锁骨与耳垂的吻痕。
心头有如刀片割过。
被欺负成这样,哪个正常男人能做得出。
依照她今早情绪来看,事情进展似乎又不如意料中顺利。被责问时踢他的那一脚结结实实用了力,似在传递当事人的委屈。
作为老板,季霆的私生活他何其了解,早前便就多次闹上热搜,被公司花钱压了下去。所以他猜测现在的情形多半是,初尝爱果的池羽茉察觉自己处境。
他平复内心情绪,搭中控台的那只臂抬起,去拧领结:“我就是喝的再多,也记得清包厢里面的情形,池羽茉,当时为什么跟他走。”
眉一凝,池羽茉脱口问:“包厢里?”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又看他,道,“那出了包厢呢?”
路森唇抿了抿。
他坐在车里,从天明到日暮,心绪从怒到平,自我开解不下十次,不是要等她这句敷衍的。
“别岔开话题。”他道。
池羽茉急于求证:“你快说啊,出包厢生的事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又怎么样,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
池羽茉不可思议睁着目:“所以你一直认为,我跟季霆…”
路森:“都到现在这种时候了,还瞒着护着,他究竟许了你什么?池羽茉,他私下生活混乱,不值得你托付,能听懂么?”
耳里渐已听不清路森在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她确认,那便是:他断片了。
看着前档玻璃,她思付,元叔今日没来,就算来上班,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将前晚细枝末节一字不落地汇报给老板,所以说……
路森不知她去过他家,亦将所生的一切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