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真是个好人!”罗树林称赞道。
古道心肠的巡道工一路护送罗树林走到专供车站工作人员进出的那道铁门才停下脚步。
罗树林头也不回地钻出门口,颤巍巍地迈开步子。身后的巡道工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出站口的月台上,几个黑衣人素面朝天地站着。毋庸置疑,他们就是一直苦苦地寻找罗树林下落的军统人员。罗树林走出站台,步履维艰地游荡在街头。
随着他不断地活动筋骨,僵硬的步伐逐渐流畅。旅途的艰辛几乎加速了他的衰老。
路边摊兜售和贩卖的各种小吃让他垂涎欲滴,香喷喷的气味让他饥肠辘辘的胃口一阵阵痉挛。即便他出发之前,连吃了六个泡馍,也顶不了五天的时间。
他饥不择食,一拐一瘸地走到一个摊子跟前坐定,有气无力地叫道:“店小二,给我来两碗泡馍!”
店小二探出半个脑袋,非常腼腆地笑道:“老先生,这里可不是东城。没有西北泡馍,只有山东拉面。”
罗树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饿得有些糊涂了,于是他改口说道:“大份山东拉面,给我来两碗。”
“好嘞!您老稍等,我这就来。”店小二随手抓起台上的面团狠狠一摔,开始揉面拉扯。
罗树林只觉得浑身虚脱,胃里空空如也,全身乏力,冷汗直冒,头晕眼花,他呆坐着等待食物上桌。
负责跟踪他的那几个黑衣人出没街头,掩映在人群里,大老远地盯着罗树林准备吃东西。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暮色映照之下的西北荒原,白茫茫一片。
辞别赵建国的张大民孤身一人外出,引开前来追逃的西北马帮。面对旧部的围追堵截,他不想跟他们有正面的交锋;面对昔日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于心不忍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其实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可是公然背叛刘占元之后,昔日的同盟一夜之间变成了死敌,他还不知如何面对。
此时,他已经跟追来的西北马帮周旋了整整一天,他已经筋疲力尽,全身酸痛,气喘吁吁,胯下的那匹战马早已累倒在地。就连他自己也跑不动了。他望着天边逐渐西沉的落日,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忽闻一阵马蹄声响,伴随一阵紧似一阵的大呼小叫,人喊马嘶。张大民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人马扬尘滚滚,向他这边疾驰而来。他知道这是非常难缠的西北马帮又追来了。
不一会儿,来者策马冲到跟前,冲着躲在土坡后面的张大民高喊:“张大民,你这个叛徒!你是出来受死,还是自我了断?免得我们抓你回去,帮主把你碎尸万段!”
话虽如此,他们并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他们深知共事多年的张大民能当上军统西北站副站长也不是自封的,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能耐可不容小觑。此时贸然上去,他随时可以放倒两三个人。
张大民一声不吭,他最后看了一眼夕阳,拔出身上的勃朗宁,枪口含在嘴里。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西北马帮狗腿们蜂拥而上时,只听见土坡后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传来张大民撕心裂肺的嚎叫。
距离张大民大约有千米之遥的向阳土丘之下,跟马队稍事整顿休息的赵建国似乎听到了枪声,他下意识地回头望着天边的夕阳,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一个近在咫尺的生命正在逐渐地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