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船在一直在前行,快一个时辰了,不说一条鱼,连一只虾米都没钓上来。锦仪不急,倒是没隔多久便走一圈的林子安看着着急,他蹲在锦仪身边,诚恳地建议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鱼忧患,死鱼安乐’。公主钓鱼不知什么时候才钓地上来,直接叉上来多快。”“你说什么?”锦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林子安挑眉道,“公主莫不是连这都不知道,生鱼忧患,死鱼安乐,活着的鱼到处蹦,只有死鱼才会让你心甘情愿抓上来。”“……”他的表情太过诚恳,以至于锦仪实在没有绷住脸,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林子安莫名其妙,“你笑什么?“这话可不是这么用的。”她扬起脸,想举个例子,又突然卡住,司业怎么讲来着。她脑海里净浮现出司业罚课业的嘴脸,只能想起只言片语,一想到她还得帮眼前人复习课业,锦仪忍不住为自己叹了口气。林子安这般没文化,要帮他过大考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林家哥哥春日午后日头渐渐高起,便是静静歇在甲板上也逐渐让人有些不适,锦仪干脆收了鱼竿,让侍女收拾些她平日里练习的课业,准备给林子安补课。他们置身于小窗大开的舱内,隔着一章桌案相对而坐,桌案上只有零星几本书册,在一旁堆满了话本。林子安微微歪头看去,以他极其浅薄的知识,勉强认出这些书册上写着“俏娘子和她的千面夫郎”、“玉兔精和吴刚的那些年”……他面色古怪地、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读出这几个书名,纵是没有翻开内容,他也能隐约猜到那么一点点内容,“公主便是要替我辅导这些?”锦仪这才察觉书房的桌案上摆了些什么,一抹艳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至她的脸颊,她连忙将这些话本收进怀里,“这都是半夏的东西!嗐,她可真是忙糊涂了!”“半夏,快把你的话本收走!”她连忙东西交给半夏,背过身深吸了几口气,再转过来望进林子安满是笑意的双眼,她又心虚起来,锦仪绷着脸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林子安拍手大笑起来,他眉目舒展一副开心至极的模样,“公主说我没看到,那我便当作没看到吧。”这个坏人,他就是明知故问!“不许笑了!”锦仪下决心不再提那些话本,拿出最基础的一册书交给他,“你看看,哪里不会,你便问我。”林子安接过书册,坐直身子看书。少年身姿清峻,虽说他看起来总是有些不甚正经,可坐下时便觉得很是板正如山上青松,他翻书的速度很快,没两下便从头翻到了尾,很快便看完了。“怎么,你哪里不会?”锦仪撑着脸问他。“便没有哪里会的。”林子安把书册放回桌案,“许多字都不认得,有些字认得读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没有简单点的?”锦仪满脸写着果然如此,瞧瞧,她就知道能说出“生鱼死鱼”的人是没多少文化的,她扬起下巴,“你知道的太少了,得从认字开始学才行。”这是她第一次同林子安对面而坐,他便是坐下也很是高,锦仪须得昂着脖子才能直视他的眼睛说话,若是这般讲上一个时辰多累啊。“你低低头。”林子安不明所以地低下头来,他眼眸黑亮,低头时眼里满是疑惑地盯着她,好像再也看不见旁得一样。锦仪轻咳了两声,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给他,连成一句话便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若是碰上简单的字还会提笔在纸上写给他看。“你看,这便是你的名字。”当安字写完时,锦仪把写了他名字的纸递给他看,“可真好写,若是大考,旁人还在写名字,你便开始答题了。”林子安接过那纸,他的名字跃然纸上。锦仪的字是她少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姜皇后对此看得很重,但她自小贪玩,每每描红时便急着跑,养成了每个字最后一笔将将要飞起的习惯。看着倒是与众不同。锦仪呷了口茶,接着讲了下去,趁她不注意,林子安将这纸折起揣进了怀里。贴着心口处,有些发热。“你刚才没听我讲!”锦仪抓到了他飘忽的眼神,撂挑子不干了,“你说说我方才讲了什么。”“……”林子安抬眼瞥了锦仪,庆幸她没有抓到他放在怀里的纸,他慢腾腾地开口,“你从天字讲起,一共讲了七十四个字,单个说太慢了,这段话主要讲的是天是青色……”他并没有照着锦仪说得原样背诵,而是把锦仪说得东西重新理解了一遍按照自己的方式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