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耸耸肩:“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卓居夏沉默了。或许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他已经根本说不出话来。
姜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喂,不要这副表情,我看了会害怕。”
“什么表情?”卓居夏问他。
“呃……”他仰着头思考半天,然后像是灵光一闪道,“天崩地裂,如丧考妣。”
卓居夏冷冷的对他说:“你该重新回学校进修你的小学语文。”
“哈哈哈。”姜轻听了只是很愉快的笑了几声。
“那么好吧,”他十分无所谓,“或许那只是伤心的表情而已。”
卓居夏面无表情的盯着姜轻看,直到他退后一步,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姜轻收起那张笑脸,终于有一点正经,
他说:“你可以把凶手,最好还有程家那小子一起抓起来碎尸万段,但是瞿子芒不会活过来,他死了。”
瞿子芒的尸体在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找到。工厂周围的荒地上长着半人高的野草,被傍晚的夕阳将染成淡淡的血红色。漫漫清风吹过,它们便轻轻低伏下细长的茎叶,仿佛一场默然无声的哀悼。
卓居夏一个人走进去,年代久远的大门发出吱嘎的响声,久积的尘埃慢慢飘起来,又慢慢的沉下去,而瞿子芒安静的躺在所有尘埃的中间,看不见一切。
卓居夏低下头看瞿子芒,仍是他记忆中那张脸,有着软弱而温顺的表情。他侧身躺着,轻轻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
这里宛如一片被时光遗忘之地,暮霭与晚风都在世界之外,若静若止,悄无声息。
一切都犹如一场沉沉老去的梦,而他在梦里,永不醒来。
只有一次,瞿子芒对卓居夏说:“你是天鹅,我只是只鸭。”
那天瞿子芒喝醉酒,他与卓居夏的前女友躺在夜店包房的地板上,胸膛轻轻起伏,睡得那样熟。
卓居夏被人半夜叫醒,匆匆赶来,只看到他这副样子。他冷着脸过去踢瞿子芒一脚,但他只是闭着眼睛将身体蜷缩起来,仿佛对外界并无知觉。
不知为何,卓居夏忽然气消。
他将瞿子芒的身体从地上提起来,扛在一边肩膀上。瞿子芒发出呻吟声,这个姿势令他难受,但他没有醒过来。
醒过来的是卓居夏的前女友。
包房中幽暗的蓝色灯光静静变换,她突然醒来,看见梦中那个人站在眼前,脸上流露出无限欢欣。
可是卓居夏对她说:“如果你愿意,仍然可以回来,但是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她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那一刹那,是一朵花从盛开道到凋零。
卓居夏就那么把瞿子芒扛到车子里,然后开车回家。
一直到楼下,瞿子芒都没有清醒,他的脸上有酒醉后的淡淡红晕与安详。卓居夏看他半天,忽然叹口气,无奈的将他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