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山有一条羊肠小道,长袍客在前面轻飘飘地,拾级而上,仿佛毫不费力。
这里的山势不算陡峭,但坡度也不小,好在我和小敦子都是山里的孩子,爬惯了山路,因此并未落后多少。
到了半山腰,只见前面有昏黄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缝隙,照得周围一片斑澜,像是随意挥洒的黄色颜料。
我记得半山腰处,就现在这地方再上面一点,原有一栋小屋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无左邻右舍,就它孤零零地伫立着,任凭仓海桑田!
那屋子平时门窗紧闭,老旧的木板腐朽而斑驳,墙灰剥落,蛛丝垂檐,四周杂??从生,到处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看样子已经被主人遗弃多年了,此时怎么会有灯光?
等追到了那屋子前,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屋子里有灯光,而是一大团黄光包裹着那屋子,那种黄光我和小敦子在寻找猫灵时曾见到过,那是通往幽冥的火光。
长袍客走到屋子门前,回头见我和小敦子追了上来,便推门而入,然后消失在屋子里。紧接着,包裹着屋子的那团黄光,也很快暗淡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嘀咕道。
回头看一下身后的小敦子,他近年来有点胖了,追到这里已气喘吁吁,双手扶漆休息。若不是已到地方,让他继续往山上追,估计打死他也不干了!
“那人哪里去了?”小敦子问道。我指了指面前的屋子:“走到里面去了。”
“这黑灯瞎火的,引我们来这里干嘛?我记得这屋子以前总是大门紧锁,现在怎么就开了?”小敦子疑惑道,一脸不情愿。我也不明所以,无言以答,若不是我坚决追上来,也不知道会有此等情形。
小敦子又问:“你身上带火了吗?”我在口袋里摸索一下:“有!”
小时候连一盒火柴都是稀罕物,而我又喜欢玩火,因此现在我身上有时常带个打火机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平时很少用到,不过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以为小敦子听到有火,就要到屋子里去看看,谁知他却道:“我们先在门外点一堆篝火吧!”
也是,小心点也好!毕竟这地方我们不熟,而且那长袍客也不知是正是邪?贸然而入,以身犯险,实不可取。况且,一个打火机的火光实在太弱,在门外点一堆篝火,火光多少可以照进屋子里,有助于驱走屋内的黑暗。
等篝火燃起来后,我和小敦子各举着一束带火焰的枯枝,充当火把,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走进门里。
屋内昏暗而阴冷,窗户早已破旧残缺,只剩下空洞的窗框,随意钉几块木板封紧。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而发霉的气味,夹杂着灰尘的味道,更显得这屋内空间的荒废与阴森。
我先用火光照了一下门后,没有找到电灯开关,再照一下屋顶,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拉电线,自然也就没电灯了。
“哎呀,这么多人!”小敦子突然惊讶道。
原来,厅后有一排神案,高低五层,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神牌,好像一大堆人挤在一起。见状,我不由嫌弃道:“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这里真的藏着很多人呢!”
小敦子呵呵两声,不答。我近前去察看,那些神牌都是用长方形木块充数,做工简单,未雕龙画凤,也未上漆,就连上面的字也是用墨水写的,木头表面已氧化严重,字迹大多已模糊不清了。
我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过,指尖上立即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案桌前摆放着一个大香炉,香炉中竖着一些香火烧剩下的细梗,东倒西歪,都快凑成一堆了。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了,也很久没有人来祭奠了!
“我看,这些就是我们学校扩建时为那些没人认领的墓主人做的神牌,集中安放在这里的。”我指着神案道。
未见小敦子附和,回头一看,他却已不在身后,屋内四周黑乎乎的,他不知去哪里了。
“小敦子,小敦子,死哪里去了?”我喊了两声,仍不见回应。
“难道他偷偷溜出去了?”我嘀咕道,便走出门外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他不会就这样扔下我一人,独自回到学校了吧?以他的为人,以及我们十多年的铁杆友谊,按说应该不会啊?
我举着火把,屋前屋后绕了一了圈,仍不见小敦子的身影。
“难道他仍在里面,躲起来故意让我找?”我心中暗付道,“可是他晚上不是有点露怯了吗?难道他还会把火把熄灭了,黑乎乎地躲在里面?还有,那长袍客呢?又哪里去了?”
疑惑归疑惑,我还是又回到屋里寻找。
我把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找了个遍,仍未发现小敦子的踪迹。
这屋子是两房一厅的格局,中间为大厅,两边各有一间房。
我便先到左边的房间察看,房门虚掩着,并未上锁。我上前轻轻一推,咯吱一声,房门便被我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