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静下来,尤其是躺在榻上,心里念兹在兹的便全是徐少卿的影子,其余的半分也挤不进去。
可是想到三哥正与他见面,也不知两人会说些什么,这里不是京师皇城,说不得会受些委屈,也真是难为他了。
转念又想,他是十几年在宫里滚打过来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即便对着三哥也该能应付自如,自己这般担忧也真是可笑。
只是思来想去,那颗心总也定不下来,索性便想起身下床,唤个宫人陪自己去院里走走。
刚翻了个身,便听外面脚步声响。
高暧心中一喜,还倒是他来了,但随即就发现那脚步声甚是杂乱,似乎不止一人,其中也没有他。
她不禁有些失望,便又靠着软囊不动了。
须臾间,那片脚步声便在寝殿外停歇了,随即就见两个宫人走了进来。
高暧朝那边一瞥,登时便愣住了,失声叫着:“翠儿!”
“公主!”
翠儿眼圈泛红,小嘴一偏,便抢上几步,扑倒在床榻前哭了起来。
高暧拉着她的手,也不禁红了眼眶,回想当时生离死别的情景,如今再见她,只觉恍如隔世,忙拉着她站起来,并膝坐在榻上。
在旁的内侍宫人见状,自是不敢搅扰,便都退到了边上。
高暧抹去眼泪,正要问她别来之情,却见那丫头哭声不止,红肿的眼睛却偷偷向自己眨着,手还轻轻点着自己胸口,暗作示意。
第67章咏絮簪
“咳,我有些倦了,这里有翠儿服侍便好,你们暂且下去吧。”
高暧立时会意,轻咳了一声道。
几名内侍宫人不疑有他,躬身称是,便退了出去。
翠儿一边抹着眼泪,继续发声哭着,一边起身到门口,撩帘向外间张了张,见那些人果然走远了,哭声便戛然而止,飞跑似的奔回床榻边,跪地紧紧扯住她的手。
“公主,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高暧只觉她那双手抖得厉害,像筛糠似的,便叹了口气,温言安慰道:“傻丫头,我那时不就跟你说了么,徐厂臣他们定然能打赢,保咱们平安,如今都过去了,还提它来做什么?”
嘴上这般说,心头却想,虽说是三哥救了他们,但若不是他当时无意间拖延了半刻工夫,恐怕等人来时,他们已然无幸了,思之不免一阵阵的后怕。
她不愿多想,便劝止了翠儿,低声问:“你叫我支开他们有何事?是不是徐厂臣叫你带了东西来?”
翠儿抹着眼泪,愕然惊问:“公主,你怎么知道?”
“这有何难,他这般特地把你送来,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趁现在人都走了,快些说吧。”
一想到徐少卿用翠儿来传信给自己,她不由得脸热起来,赶忙收摄了心神,不让她瞧出来。
翠儿却像没在意,见自家主子果真好好的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当下伸手入怀,掏出一本半卷的蓝封册子,呈到她面前。
“公主,这是徐厂公让奴婢交给你的。”
高暧只垂眼一瞧便愣住了,这竟是自己亲手写给他的那本《楞严经》。
明明是送他的东西,怎的又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