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见状也不多言,只引人进门去,交给候在门房的三青三绿领路入府,待掌柜与棺材都走远些了,才又折返回门口。
千钟已抱着碗爬起身来,望着那队停在门口街上继续吹打的班子,不知在出什么神。
“县主可有吩咐?”姜浓低声轻问。
多亏这些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恰是时候的人,千钟焦灼了半晌的脑瓜里总算是浮出个给庄和初传信的主意。
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已是最值得一试的了。
“姜姑姑,”千钟央道,“我想进去换身衣裳。”
庄和初带着云升和风临到大皇子府时,萧廷俊正该用早饭,可洋洋一桌子早饭摆上来,萧廷俊一口也不想动。
“这粥是什么意思?这是吃粥的时候吗,咒我今日差事办成一锅粥吗!这酱瓜,骂我傻瓜是吧?炸果子炸得这么焦黄,是盼着我把事办黄是不是……筷子还是两根的,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二心啊!”
一声比一声高,一句比一句不论理,一众伺候膳食的仆婢个个噤若寒蝉,一丝动静也不敢出。
“殿下在大理寺学了这几日,推演联想之能确实有些进益了。”
乍听这熟悉的温和语调自门外廊下传来,满屋的人如获大释,那暗暗的松气声叠在一起,如浪涛般此起彼伏,也成了难以忽略的声响。
是以庄和初踏进门时,萧廷俊脸色越难看了一重。
“出去出去……都出去!”撵走了戳在堂中挨了半晌骂的这些人,萧廷俊才满腹委屈地迎上庄和初,“先生瞧见了,我这里有多少拖后腿的,今日差事要是出了茬子,可不能全怪我了。”
庄和初看看那一席于早饭而言已有些过于丰盛的碗碟,明知故问道:“殿下今日要办什么差事?”
“还能有什么,就是大理寺与南绥、西凉使臣交接那俩囚犯的事。”萧廷俊说起来就带着一股恼然,“您瞧着吧,我裕王叔八成要使绊子。”
“那殿下不想法子应对,只在这里对这些碗碟使气?”
“我当然是想了!”萧廷俊急声辩驳,“从定下那俩囚犯起,我就跟何寺卿商议好了,那俩囚犯身上一应大小事,都由我、何寺卿,还有新去补缺大理寺少卿李惟昭亲自照管,在把人交接给使团之前,除我们三个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与那俩囚犯接触。”
大理寺少卿李惟昭,庄和初也不陌生。
这人是上一科的探花郎,庄和初曾见过他的卷子,字很俊秀,相貌生得比那一笔字还要俊秀,殿试上颇得萧承泽青眼,钦点了他为探花。
只是他出身甚是微寒,起初没轮到什么好去处,却不想是福是祸,正逢晋国公府同皇后暗定的姻缘受裕王横加拦阻,为避裕王锋芒,晋国公再三斟酌下,那原定许给大皇子的晋国公爱女,就配给了这出身低微的新科探花。
既成了晋国公府的女婿,那官路自是不同。
原是被一杆子支去偏远之地的人,也得以留在皇城里,先是进了一处清贵衙门,前日谢宗云补缺未成,这空出的大理寺少卿之位就由他填了上去。
要论恩怨,李惟昭更念裕王的好,还是更记大皇子的恩,很是难说。
但无论如何,这人都不是个甘愿生事的。
这番安排乍看来确实谨慎,“殿下如此安排,裕王可做过拦阻?”
“暂时还没。”
“那殿下可想过,裕王为何不拦?”
萧廷俊怔然一愣,已明显是句否定的回答了,庄和初便也不待他说什么,就道:“殿下如此安排确乎谨慎,可如此一来,若当真出了什么差错,一切罪责也就能毫无疑议地定死在殿下、何寺卿与李少卿三人身上了。”
这三人里,谁倒霉也牵连不上裕王。
“这……”这话一点儿也不难懂,萧廷俊脸色蓦地一白,“这就是说,我裕王叔已经谋划好要怎么生事了,他不拦我这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