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旭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将手中的毛笔放回桌面。
此时忽然大雪纷飞。
宛如柳絮漫桥,梨花盖舍;须臾积粉,顷刻成盐。
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水榭边的池塘也瞬间结了冰。
在雪的衬托下,众人的视野也变得如云遮雾绕一般迷离。
而墙角边的梅树却迅生长,愈繁茂。
有白的,有红的。
白的素淡,红的鲜妍。
长桌旁边的众人显然都注意到了这番景象。
陈安之低着头,沉默不语。
尽管她平日里一向表现得娴静谦和,但作为襄阳陈氏的嫡女,她骨子里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很少会真正佩服别人。
可是今天,当她看到顾旭笔下的诗作时,她心头却五味陈杂。
一般人在以花为题写咏物诗的时候,除了称赞花开时的艳丽,也常常会慨叹花朵凋零时的凄凉。
但是,几乎从未有人写出过类似“她在丛中笑”这样的句子。
这是多么乐观旷达的气概!
“这少年虽然与我们同席而坐,但他根本上与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夫人默默叹了口气,自内心地感慨道,“我们的诗作中,是矫揉造作的的哀愁,是华丽空洞的词藻。
“但在这少年的诗词里,却是理想与抱负。”
陈安之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诗遥则依旧神情淡漠,白皙如霜的脸庞上没有丝毫表情。
可她的内心深处,却不禁微起波澜。
尽管她现在是整个大齐公认的才女,可她所写的诗词,多是“风又飘飘,雨又潇潇”、“凄凄惨惨戚戚”。
众人都评价说,她的作品总是氛围冷清,充斥着难以排解的愁绪。
但现在,顾旭的诗作却让她耳目一新。
她只觉得,这个自称“长生公子”的少年心里,似乎对这个世界总有着美好的期待。纵然在冰封雪盖的寒冬,他也坚信“山花烂漫”的春天终究会到来。
“只是……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唐荟坐在椅子上,为顾旭带头鼓掌。
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由衷的喜悦。
至于楚凤歌,则依旧定定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