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与民同乐太难了!”
“吾昨日试了一试,让一家下人与我同席而食,还是不知欧阳文忠公之乐从何来,只觉滋味难受。”
“吾昔日在君父面前跪着奏事讲课都没觉得难受,但让下贱之人在我面前同席而坐,实在是吾虽有此心,但却无乐感。”
】
次日。
文渊阁。
王锡爵在见到申时行后,对申时行说起他昨日令家奴与自己同席而食的感受来。
“到最后,我是宁肯给他一大笔银子,让其受惠于我,且另设一桌饭,让他自吃,也没法坚持让他与我同席。”
“可见贵贱无分还是难以做到的!”
“也不知道欧阳文忠公怎么做到与民同乐的,还有陶潜公怎么就做到能与耕夫同饮。”
王锡爵在这么说后,申时行就笑了起来:
“可能公和仆还都不能免俗,仆也试过一次,强行这样做还是能做到的,但也不知乐从何来!”
“唯一颇自得的是,仆自觉这样自己到底非只知高高在上而空谈不知谦卑不能折节下交的人。”
“与陛下让我等同坐论证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天子赐坐,只觉如饮甘露,精神振奋,有记之于文章诗词之欲;但赐坐下民,如饮苦药,如克己欲。”
说到这里,申时行就道:“可见,真的要如何夫山说的那样,要人人为友还是很难的,公这样的豁达者尚难,何况要求天下贵者呢?”
“我们自己可以强迫自己接受。”
“但天下贵者呢,靠强迫能行吗?”
“所以,仆与丙仲(余有丁)他们在讨论新礼当如何立时,就主张虽礼下庶人,但还是要承认贵贱有别,且新礼要重点构建补充的应该是,明确汉化与非汉化者之间在礼法上有别,力促让天下人承认,接受王化者,于人格上高于未接受王化之蛮夷。”
申时行说着就阐述起自己的观点来。
王锡爵点首:“这样的确要易为天下人接受一些。”
申时行点头:“是啊,君父可以尊师重教,而示之以礼,以师傅称昔日讲官;但大臣不能就这样忘记臣礼,不知君父贵于臣。”
“有人就因利忘了礼,以至于有今日之失。”
王锡爵瞅了一眼内阁首辅的值房言道。
申时行则未再说什么。
……
啪!
“你说的幕后主使是元辅,你又拿不出实证,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在大明门外的风波结束后不久,御史丁此吕就被从锦衣卫狱里提了出来,并接受三法司会审。
但无论刑部尚书严清怎么问,丁此吕依旧一口咬定,内阁首辅张四维才是他的幕后主使。
故而。
严清等三法司堂官只能结桉,只将丁此吕的供状呈上,且也备注了其供之事无旁证可查。
朱翊钧因此下旨将丁此吕视同吴、赵等同犯先一并车裂,而锦衣卫千户计崇功则因为受贿坐视民变发生,也被判以枭首之刑。
于是。
没多久,吴中行、赵用贤、丁此吕等皆被押去了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