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欲开脱贾充弑君之罪,于是亲入内宫,请郭太后下旨,令黄门侍郎向众臣宣诏:因高贵乡公曹髦好书疏文章,冀可成济立之为帝。不料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大将军谓其年幼尚可雕琢,请观后效,由此不废。彼竟引弓射我宫殿,矢落足下;又贿我左右,欲鸩害孤家。后见事情败露,欲带兵入西宫杀我,由此仗剑出宫,兵行禁苑。大将军司马昭知之,令贾充前来谏止。因曹髦混于士兵之列,故被将士误杀。此儿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祸,论罪当废为庶人,亦宜以民礼葬之。
太傅司马孚、大将军司马昭、太尉高柔等联名上疏,请太后格外加恩,以王礼葬之。太后准奏,于是以高贵乡公之礼,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
出殡之时,只有少数文武随葬,下车数乘,不设旌旐。百姓聚而观之,皆指谓其灵柩议道:是前日所杀天子也。
时隔二十余日,司马昭因闻洛阳万民群情激愤,呼吁必惩弑君首恶,只得李代桃僵,下令诛杀弑君之贼成济三族,使贾充率禁军往其府中捉拿。
成济兄弟正在家中,等待大将军封赏,不想反得灭门之罪。正在熟睡之时,闻听禁军来拿,兄弟两个于是赤身跑到屋顶,大骂道:司马昭主谋,贾充指使,方有弑君之事也!
贾充面对三军,既窘又气,喝令放箭。成济兄弟终被乱箭射杀,并夷三族。
诛杀成济已毕,司马昭复以教唆圣上、离间重臣为由,下令诛杀王经。拘捕家属,交付廷尉处置。王沈则因告密出首,立功免死,并封安平侯,食邑二千户。
王经未料祸及自身,并连及家属,因向母亲拜泣谢罪。
其母脸色不变,笑道:人谁能不死?只恐不得其所。为此事同死,复有何恨!
廷尉延引条例,判诛满门。至受刑之日,王经故吏向雄至刑场为之痛哭,悲哀之情感动街市。满城士庶,无不垂泪。
贾充见罪不及己,知道大将军有意偏护,即劝司马昭受魏禅,即天子大位。
司马昭虽然早有此意,但想起父亲临终遗言,只得故作大度,笑道: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服事殷商,故圣人称为至德。魏武帝不肯受禅于汉,犹吾之不肯受禅于魏也。
贾充闻言,已知司马昭留意于其子司马炎,遂不复劝进。
是年六月,司马昭表奏郭太后,请立常道乡公曹璜为帝,诏令改名曹奂,字景明。
画外音:曹奂乃武帝曹操之孙,燕王曹宇之子。当年明帝托孤之时,有意使曹宇为大将军,掌全国兵权,曹宇以力不能胜拒之,方封燕王,还就于本国。人贵自知,今日其子竟为皇帝,曹宇为人可谓高明。
曹奂即登帝位,改号景元元年,封司马昭为相国、进位晋公。文武多官,各有封赏。
画外音:司马孚见事已至此,纳还官诰,闭门不出。其虽为司马氏多有功劳,但自司马懿执掌大权起便逐渐引退,从未参与两次废立魏帝之事。纵观司马家满门,司马孚属于最无政治野心者,实为另类。直至晋泰始八年,司马孚去世,享年九十三岁。
镜头转换,按下曹魏,复说蜀汉。
魏国政变,细作报入蜀中。姜维喜道:司马昭弑君,我今日伐魏,又师出有名矣。
遂奏准后主,起兵十五万,再伐中原。令廖化引本部兵取子午谷,张翼另引一军取骆谷;姜维率大军自取斜谷,皆出祁山之前取齐。
邓艾闻报蜀兵三路杀到,乃聚诸将计议,令参军王瓘引兵五千,前去诈降。
王瓘领命,连夜从斜谷迎来,正遇姜维前军哨马,说来投降之意。
哨军报知主帅,姜维令王瓘入见。王瓘进帐拜伏:某叔父尚书王经,被司马昭满门皆戮。今将军兴师问罪,故引本部兵五千来降。愿从调遣,剿除奸党,以报叔父之恨。
姜维明知其是来诈降诓军,故作大喜,将计就计:既如此,将军可引三千本部军运粮赴祁山,留下两千与某为向导,我随后便来取祁山魏寨。
王瓘恐不留兵,必被姜维疑惑,乃引三千兵去了。
夏侯霸在侧,待王瓘出帐后说道:将军好歹将其追回,拷问便知其诈。某在魏国,未闻王瓘是王经之侄。
姜维大笑:司马昭奸雄比于曹操,既杀王经,灭其三族,安肯存其侄于关外领兵?故已知其诈,将计就计骗邓艾来也。
不旬日,果然伏兵捉得王瓘回报邓艾下书人来见。书中略云:某奉姜伯约之命,催运粮草。八月二十日,必运粮送归魏军大寨,请将军于坛山谷中接应,佯作抢劫可也。
姜维命将下书人杀了,将书中日期改作八月十五日,令舌辩军士扮作下书人往报邓艾;一面令傅佥将粮车数百辆装载干柴茅草,引王瓘二千魏兵打着运粮旗号,送去祁山。
邓艾得了王瓘书信大喜,急写回书,令来使回报王瓘,却不知是报与姜维。
至八月十五日,邓艾引五万精兵,径往坛山谷中来。远见无数粮车从山凹中而至,押车者果然皆是魏兵,引军偏将亦都认识。
时值初更,月明如昼,邓艾前来接应王瓘。全军刚入山谷,蜀将傅佥纵马而出,下令放火烧车。见到谷中火起,蜀军伏兵尽出,万人齐叫:拿住邓艾,赏千金,封万户侯!
震动山谷,四处回声。邓艾见不是头,只得学其前任郭淮,弃甲丢盔,撇了坐下马,杂在步军之中,爬山越岭而逃。
姜维、夏侯霸见邓艾步行走脱,遂来追杀王瓘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