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司山脚有处小镇,叫做明司镇,明司镇外有个修真世家,称作明司山司家。
这明司山司家原本在修真界只是个二三流世家,不拔尖、不出名,但偏偏从司家出来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一个叫做顾尘光,十年前那位惊才艳艳的“华阳双壁”之一,幼时便是在司家长大。
另一个更不得了,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封印蠪侄、还天下十年太平的道佛魔三修,听闻那个姑娘正是如今司家家主的亲生妹子。
因着这个缘故,这十年间,明司镇竟逐渐热闹起来,尤其是司家门外,每年都有无数修真者前来瞻仰二位传奇人士的幼时生长之处。
明司镇里最热闹的一家茶肆里,说先生一拍醒木,又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十年前的那桩旧事。
茶肆里的客人有新有旧,新人不消说,旧人不知听了多少遍,此番也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那姑娘周身青、金、紫三色光芒交织”时,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蹙了蹙眉,高举右手插话道“司家姑娘生于道门、长于道门、师承道门,怎会佛门与魔门功法既会了魔门功法,那岂不成了魔道之人”
说先生骤然被打断,面色不虞地瞥了那小姑娘一眼,见她眼生,又一口江南乡音,便知是个新来的。
座下有个嗑着瓜子的女青年道“那司姑娘乃是天选之子、传奇之人,既是天选之子、传奇之人,那她什么都会一些也不奇怪吧再者说,司姑娘乃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大善人,做得乃是彻彻底底正道之事,岂能因她会一些魔道功法,便将她归为魔道妖人你这丫头,未免也太无知”
小姑娘被人抢白一顿,也不气,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哦,大姐你说得对”
气得那女青年柳眉一竖,道“你叫谁大姐”
小姑娘小脑袋一缩,吐吐舌头,想了想又道“可是这不对啊,我师父说了,道佛魔三家功法相生相克,一个人断不可能同时拥有三家功法”
说先生一拍醒木,摇头晃脑道“道佛魔三家功法相生相克,一个人同时拥有三家功法,必会违背天道法则,所以哎
”他长叹一口气,抬手虚虚抹掉不存在的眼泪,作出一副声泪俱下的心痛模样,“所以那司姑娘红颜薄命,以性命祭了这天下。”
小姑娘听得动了情,倒是真被说得落下泪来。
她兀自难过了许久,才对身边那位陌生人道“这司姑娘真是太伟大也太可怜了。”
那陌生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白衣,戴着一张银面具,虽瞧不见他容貌,但他周身气度,清逸出尘,不是凡夫俗子。他并未搭话,正一边听说,一边仔细地为身边轮椅里的熟睡姑娘轻扇扇子。
那姑娘也是一身白衣,一张银面具,头发挽着简单的髻,发间只有一支古朴简陋的铁制发钗。她躺在木质轮椅里,睡得很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若不是她的胸膛还有微弱起伏,会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旁边一位大爷小声解释道“那位公子在我们这儿足有六七年啦,几乎每隔几天便会过来听说,最听司姑娘这段故事,每次听完就走。他身边那姑娘总是昏沉沉地睡着,没有一次醒着的时候,也不知是生了什么病。哎,真是可怜。”
小姑娘点点头,收回了好奇的目光。
一段故事说完,那位公子放下一锭碎银子,推着姑娘走出了茶肆。
来听说的这位公子与姑娘,正是顾尘光与司予。
当年那一战后,司予在华阳山将养了整整三年,养得丹田与情根都重新长了出来,可人却始终不醒。
众人想尽法子依旧无法将她唤醒,顾尘光便带着她来了明司镇,买了一处小宅子,过起了不问世事的日子。
从茶肆到宅子的这条路,他推着她走了整整七年。路的两旁每年都会有变化,脂粉铺变成了酒肆,沿街打闹的稚子入了学堂,隔壁邻居唱哼的曲子换了好几轮,脚下的青石板裂了又换新,唯一不变的,只有茶肆里说先生的故事,和熟睡着似乎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司予。
顾尘光带着司予回到家。
见日光正好,他便将她抱至树下阴凉处的竹塌上,替她揭开面具,又拿清水浸湿帕子,细心地擦去她面上与双手的浮灰,而后坐在她身边帮她扇风。
顾尘光一边轻摇扇子,一边与司予道“予儿,今早
收到了江师兄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