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看得我很是心酸。
而赵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给我说几遍分局的谁谁,市局的谁谁都认识,还经常一起吃饭什么的,是哥们什么的。
我出身农村,我很清楚底层人的懦弱,怕事。
哪怕是被施暴了,也只能自己哭。唯一的指望,是公安为他们主持公道。
也许我并没有什么崇高的使命感。但是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职业的意义所在。
打击犯罪的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惩强扶弱,除暴安良!
我没有多说什么,大致的了解了下经过,出租车只是超车了赵涛的普拉多,让赵涛觉得没面子,截停出租车后,二话不说的就动手打出租车司机。
我把赵涛带回了派出所。扔进了羁押室。然后带着出租车司机去医院验伤。
顺带还了解到出租车司机夫妻俩,租的车,夫妻俩每个人十二小时换班开,因为家里有的儿子得了一个罕见的病,不得不这么拼命挣钱。
刚好他儿子住的医院,和鉴定伤情的医院是一个医院。我侧面找大夫了解了情况。大夫提到这一家三口也是唏嘘不已,两口子一个开车,另外一个就得在医院里照顾孩子,好几次,夫妻俩在卫生间里就睡着了
我听得也是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期间,我接到了很多电话,要么是领导,要么是同事。旁敲侧击的让我悠着点处理。
我也没有把话说死,和光同尘嘛!
可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我想帮帮这不幸的一家人。于是暗地里嘱咐了那个司机听我的安排。
回到派出所,我提审赵涛,生平第一次唬人,告诉赵涛,出租车司机伤情鉴定很有可能是轻伤。轻伤是要入刑的。当然,你的朋友们都给我打过招呼了。我当然要向着你。
现在最主要的是跟受害者和解。只要和解了,我们就可以不处理他。不然就得一直关着他。
那是个夏天,东门派出所在公园旁,那里的蚊子那叫一个悍不畏死。我们都怕,更何况没有蚊香的羁押室,天气又热。
赵涛根本就受不了那样的罪,听我这么一忽悠,赶紧说钱不是问题。只要马上放他走。
我又假模假样的装作给出租车司机打电话,假装商量和解的价格。
然后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
二十万确实有点多,赵涛很有些不情愿。我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又把他关回羁押室。
为什么要二十万?是大夫告诉我的,省城的同济医院对这个病有很高的治愈率,就是手术费至少要二十万。
养尊处优惯了的赵涛,不到半个小时就嚷嚷着要找我,同意了给二十万。
我这才通知了出租车司机,告诉他对方要和解,答应给二十万。我永远记得那个出租车司机当时的表情,那眼中的绽放出来不可置信,但是再三确定是真的以后,那眼中迸发出来的希望,兴奋,让我也是欣慰不已
赵涛确实财大气粗,当即打了电话让人转账给了出租车司机二十万。我也就当即放了他。
谁知道没过两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伤情鉴定只是轻微伤,跑到派出所来找我理论,甚至嚣张的当面指责我是骗子,本来五千块可以解决的事情,要了他二十万,肯定是我在其中捞了好处。并且当即打督察的电话投诉了我。
可是现在办案讲究的是程序正确就好。当时我和赵涛的谈话都有录像备案。
我当时的话语是可能是轻伤,意思表达的很明确,想要早出去,就得跟受害人和解。这样的程序是毫无瑕疵的。
至于出租车要多少钱,那是受害人的要求。至于什么我从中捞了好处,督察第一时间介入的时候,就查到了那二十万第二天一大早就存进了省城同济医院的账户。
督察他们很清楚我做的这些肯定是有些不妥的。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督察也是人。涉及到人去处理问题的时候,很容易情大于法!况且我做得也很干净。而那家人也确实很可怜。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事情还有后续,他那么在办公室里跟我嚣张咆哮,我也是记在了心里,我们这样的人,总有些关系不错的混混,起个编外线人的作用。
有一次,赵涛跟几个朋友打牌的消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当即带人去抓了个现行,结结实实的拘留了他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