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溪鸰这才看清他的名牌——赵珏。哦,不是觉,是珏,真雅,他怎么这么高雅!再看看自己胸前,刘溪鸰突然感到羞涩,由于来得最迟,个子最矮,她的衣服同其他人都不一样,胸牌也比他们大一圈,那名字还是她自己写的,鬼画符般挤到了框外,除了自己,没人认得出。
很快她便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一日午后,她同捉蚂蚁的伙伴讲起了这个叫赵珏的家伙,显然,大家都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一个叫张青青的女孩子说:“他就是这样啦,上次集体默写弟子规,去年你没来的时候,是李露和他坐一起的,李露这人毛手毛脚的,打碎了他的砚台,咣当那么大声音,害得我的笔都吓歪了,那个赵珏哦,他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
这女娃也有意思的紧,日常除了爱刨蚂蚁窝,便是好给人演一波寻医诊脉的把戏,天天背着个小荷包,学那郎中给人开些蚂蚱尿知了屎壳郎之类的方子。
刘溪鸰瘪瘪嘴,拔出一条蚯蚓,拔断了,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塞回去。
只听另一个女娃道:“听说他外祖是个大儒,母亲更不得了,是江宁的女教习,每年都要来书院给我们讲《女戒》的。”
刘溪鸰想了一会儿,又道:“他好奇看,看起来长得也有些不一样,鼻子那像是断了一截。”
张青青点头:“而且他下巴好尖,胡人那种山羊下巴。”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
甲说:“他眼睛也是那种的,凹的,细细的,但是又不像胡人那么大。”
乙说:“咦!胡人都是长毛怪,还有羊肉味,他肯定不是。”
丙说:“谁说的!有的胡人就没有毛毛,也没有羊肉味。”
甲又说:“哎呀你见过呀?”
丙又说:“有了,阿鸰,要不你问问他‘阿妈’是不是胡人?我瞧那女教习也是那样的尖尖鼻子尖尖腮!他要是没反应过来说了‘阿妈阿爸’,那不就是个胡人啦?”
一想到他那张臭脸,刘溪鸰头摇如鼓:“你没看他脸上写了四个字?”
“哪四个?”
张青青道:“干你屁事。”
刘溪鸰又道:“还有四个。”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干我屁事!”
张青青拍了手站起来,说:“走吧,下学前有德教习要考跳绳呢,我都好久没练了,阿鸰会吗?”
刘溪鸰:“跳绳?是什么?”
张青青顿时乐不可支:“很好很好,有了你,我就不是垫底啦!”
武功教习先生姓李,字有德,书塾的孩子都叫他有德教习,身量如山,声如洪钟,面如刀削,三白眼,十分刚毅的下颌线,一生气还喜欢搓牙花子,骇人的很。
入学三日,刘溪鸰一直也没敢正眼看他。
于是跳绳课上,他一经过刘溪鸰旁边,她便默念:你看我不见,你看我不见。好不容易熬到未时,她大松一口气,以为要放学了,结果那教习说,要考跳绳,真是晴天霹雳。
刘溪鸰万万没想到在书塾还要遭遇这么大的劫难,扭扭捏捏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