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果然,晏不知不是那么容易能搞定的,“无修为的普通人与修士结合,容易引起非议,有损你的名声。再者,你自称上和我相伴,容易被人盯上,因我而受到牵连。”
“我们不用暴露真实身份,可以假装普通的道侣。”殷晴乐狡辩,持续推销自己,“谁能想到,曾经一心向道的天才剑修晏不知,会有个凡俗道侣呢?与我同行,能完美掩饰你的身份。”
“玄赤宗的人,已经知道你的存在。”晏不知点出她话语间的漏洞。
“那就再加个易容术。”殷晴乐据理力争。
看到晏不知摇头,她知道自己没法在说理上占据上风,于是转瞬红了眼眶:“我们被看到了,昨晚有只妖鬼蹿进房间,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知道的,我又在你的房间,他们一定会浮想联翩。人界很看重名节,我不想遭受流言蜚语。”
原来是因为这样。
晏不知思量许久,终是点头:“我答应你。你放心,等我再好一点,我就向你渡灵力助长修为,与你结心契。”
殷晴乐:“哎?,我都说不用了。”这是否过于隆重。
“既与你有约,便不能放任你不管。”晏不知正色道,“我确实能即刻为你渡送真气,只是眼下事态未定,我担心如此一来实力下降,你我都会陷入危险境地。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人陷入危险。”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晴乐猛摇头,连连摆手,“我不要你的灵力,也不要你的心契,我要个名分就够了。”
她扶额,又觉得自己的措辞实在奇怪,想了半天:“契约,我们不是在玲珑市买了灵符纸吗?模仿玲珑市的规矩签张契约,不就行了。”
趁晏不知还没反应过来,殷晴乐先扑上去扒拉空间囊:“灵符纸、灵符纸。”
殷晴乐抓着储物囊,举到晏不知跟前。
等他为她取出后,铺在书案上,往晏不知手心里塞笔:“知知哥哥,我毛笔字太丑,你来写。”
她清了清嗓子:“就写,某年十一月十五,晏不知与殷晴乐签订合约,达成假扮情侣的关系……”
声音逐渐低下,她扭扭捏捏,把以前看到的强取豪夺的小说从脑子里尽数翻出,生搬硬套,组成一段契约情人的文本。
晏不知耐心地听,俯身提笔,以灵力为墨,一笔一划地书写。
到了最后,逐渐听不见殷晴乐的声音,他疑惑转头,看见少女早已别开脑袋,有些艰难地往外蹦字:“待殷晴乐回家,或晏不知有心仪道侣时,此约作废。”她不是什么纠缠不清的人,该放手时,她不会死缠烂打。
等晏不知写完,殷晴乐凑上前去看,发现她最后补充的一段,只写了半句。
“你怎么光写我。”殷晴乐伸手去点,“你自己呢?”
晏不知低头去看渗入纸面的灵文:“我忘了。”
他提笔去写:倘若晏不知中途身故……
字还没写完
,笔就被抢了过去。殷晴乐的力气小,第一下没拽动,让晏不知把“故”字的最后一笔写完。
“不许写。”她强行叫停,“我都说了你不会死,你不许说自己坏话。”
晏不知轻笑:“你还不知道我要写什么。”
“我管你想写什么。”殷晴乐一肚子气,“无非是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对我很愧疚,想留些遗产给我。我什么都不要,哪怕你想把修为、根骨无偿送给我,我也都不要。”
“我只要你……活着。”最后两个字,险些被她吞下去。殷晴乐拉进距离,和晏不知靠得极近。
寒毒的发作歇止,晏不知身体恢复,又变回与往常无一的寒凉。他站在那儿,不似活人,像个死物,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吸取他的生机。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晏不知总不喜欢她谈论常安道和温如月,她也不喜欢晏不知提及他的未来,那一片灰暗的,毫无光芒的死路。
“我找到九阴木了。”殷晴乐对他说,“昨天闯进屋的身欲鬼,就是由九阴木所化。剩下三种灵药,我也会专心去找,总能找到的。”
她听见晏不知颤抖的叹息:“殷姑娘,你何至于此。”
一旦他心思变重,就会喊她殷姑娘。
“谁知道呢。”殷晴乐抬手,抢过晏不知手中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个插入符号,歪歪扭扭地补全了自己的话,“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你。”
晏不知抿唇,他想告诉殷晴乐:那并不是喜欢。
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不再写别的东西,示意殷晴乐署名。
此约并非他求来的,既然是她主动要求,他总能像只偷腥的猫,放任自己去享受一时半刻。
像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欣然赴约了一场温暖又迷人的过家家。
殷晴乐在手机上搜:【‘殷晴乐’繁体字该怎么写。】得到回复后,方才接过笔,拿出小学初中时练毛笔字的架势,如临大敌般坐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