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洪昼自然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的。
唢呐声声入耳,鞭炮阵阵齐鸣。
萧洪昼回味着嘴里的味道,笑道:“今日汴梁有不少人家结亲,好生热闹。”
楚玉端详着自己身上的新衣,叹息般道:“也是唐公子成亲之日,若非萧大人相请,我如今应当是在唐府内院,与众人一道恭贺新人。”
萧洪昼笑得别有深意:“所以我才选了今日将楚娘子请了来。”
唐家与李驸马家走的近,官家又对魏国长公主敬爱有加,唐新文父兄也是能人,如今唐新文成亲,汴梁城里除了值守上衙之人,有关系能进唐府的,应当都想方设法往唐府而去。
“萧大人是担心有人阻拦在你我之间?”
“今日这番话原是上次想要与你说,只是碍于李大人在场才拖了这么久。”
楚玉黯然道:“我已与李大人分道扬镳,以后再无瓜葛,萧大人又何必如此?”
“楚娘子在京城所倚靠的可不止一个李大人。”
楚玉疑惑:“不知萧大人所指的是……?”
“想来陆少尹还不知你我之间默契,不然应当不会如此有耐心,或者他心思已被叶氏所转移,便顾不得楚娘子?”
“萧大人若是想要挑拨离间,那便没有必要。”
萧洪昼从善如流换了人:“快活楼的葛爷,最近半年在汴梁城三教九流之中声名显赫,不知楚娘子可认识这人?”
楚玉面色难看:“萧大人何故要再三拿旁人来要挟我?”
“只想让楚娘子给个准话,若是楚娘子的回答让我心里不痛快,或许我会去别处寻乐子。”
“我已经说了需得让我多做考虑,萧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
萧洪昼伸出手端了茶盏轻抿一口,看着楚玉似乎已是着了急,才不紧不慢将手中茶盏放下,又自顾倒了杯水:“楚娘子不渴?”
“萧大人,我已知你月底便会离开汴梁启程回辽国,我也答应你会多加考量,难道你信不过我?”
“不若楚娘子随了我去幽州馆考虑?也让我们彼此之间多一些了解。”
“我怕是进了幽州馆,便再也出不来了。”
萧洪昼也不接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楚玉。
楚玉呆坐半晌,似是无奈,只得道:“萧大人厚爱,往我宅子里递的门状也已经垒了老高,去幽州馆也不是不可以,我却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楚玉张张嘴,声音抖了几下才道:“白宛如,她现下在哪里?”
悲伤显而易见地爬满她的脸,不过几个字,被她抖散,说不清楚。
萧洪昼也不与她打哑迷,伸手向前握着她的双手。
楚玉手一抖,条件反射地想抽出来,被她强行压制住。
萧洪昼很满意楚玉所为,又握紧了楚玉的手,才道:“白宛如是以耶律将军义女的身份入的棺,你放心,必然薄待不了,只要你踏上辽国土地,那时我便将她的坟茔告知于你。”
楚玉的手有些微凉,她轻轻动了动,将手从萧洪昼手里抽出来,垂着眼问:“那她是葬在大宋吗?”
萧洪昼有些可惜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手心,心不在焉道:“是。”
“那我要如何祭奠她?”楚玉摊手:“我这一去盛京,怕是终身也不得再踏入宋国,我与她相识一场,她又死得如此凄惨,却让我与她上一柱香的机会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