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得鹿又从袖中取出一小块布条,布条上有几条浅浅的血迹。
“现在,小瞳住在荷亦生前住过的房间里,我刚才潜进那个房间里检查过了,在荷亦用过的床帐上发现了这几条血迹,和她额头上的血痕完全重叠,这说明这些血痕正是荷亦临死前留下的……”
荷亦的血迹在掌间慢慢变得鲜亮刺眼,又把孟得鹿从现实拉回到了凶案现场——
弥留之际,荷亦已经没有了反抗和呼救的能力,她努力地把脸藏进床帐里,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指甲把凶手额头上的花子刻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凶手没有一刻犹豫,从发间拔下簪子抵在荷亦的脸上,打算划毁她的面容,消灭证据。
一只黑色的凤凰无声地飞入床帐,扑棱着扭曲变形的翅膀向凶手直扑过来!
凶手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自己手中的凤簪在月光下投射出的影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凶手心念一转,扳起荷亦的脸,顾不得死不瞑目的她正在恨恨地瞪着自己,只是在她额间狠狠地划着,很快,一只凤凰图案掩盖住了原来的花子!
“凶手为了掩盖死者留下的信息,只能就着花子的图案生硬地修改出一只凤凰的图案,所以那只凤凰的形态看上去才会那么古怪,而且还留下了好几层修改的血迹划痕!”孟得鹿推演完毕,激动得浑身战栗!
当谜团里的第一个疑点被解开,就像在刚织好的布匹上扯开了一个脱线的线头,接着,蒋沉脑海中响起一阵裂帛般的畅快声响,恍然大悟!
“凶手在死者的额头上刻下不自然的凤凰是为了掩盖花子,为了掩盖凤凰形态的不合理,才刻意折断了死者的手脚,摆出和凤凰同样怪异的姿态,故弄玄虚,而死者的四肢被折断又无意中和她的指甲卷曲形成了呼应,又在一定程度上替凶手掩饰了死者是死于‘胡杨散’的真相,倒成了环环相扣的谜团了!不得不说,这凶手倒是走运,好像老天爷都在用这一连串的巧合帮她脱罪!”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沮丧懊恼,“可是,荷亦留下的花子图案已经被毁了,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没有办法寻找嫌犯了……”
“不,人的妆容是一本账,所有的亏心事都写在里面,我相信无论一个人自以为暗中做下了多完美、多秘密的亏心事,都一定会在妆容上留下痕迹,暴露线索!”
孟得鹿咬了咬朱唇,柳眉紧蹙,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递给蒋沉。
薄薄的纸片上画着一朵鲜花,蒋沉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明白孟得鹿的用意,“这是……”
孟得鹿又把蒋沉描画的那张怪异的凤凰图案盖在上面,刚才那张鲜花的图案竟然被荷亦额头上的凤凰图案完全掩盖,二者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蒋沉双目一亮,“原来,这就是凶手想要掩饰的图案!也就是她自己额头上的花子图形!”
他又把那朵花子的图案抽出来仔细地看了又看,一张娇怯的面孔终于跳进了他的脑海!
“原来是她!”
一阵风过,又吹凉了他的兴奋,“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演,我们并没有证据……”
孟得鹿与蒋沉都沉默了,过了许久,蒋沉才又开了口,明明是在跟孟得鹿交谈,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做了三年不良帅,我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知道真相却又无法证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好人含冤……”
“我不会让伤害荷亦的人就这样逃脱的,即便她已经销毁了所有的证据,我也要想个法
子让她自投罗网!”孟得鹿遥遥地望着平康坊,从米粒一样的牙齿间迸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