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待哺的婴儿撕声痛哭着;羸弱的母亲已经没有半分奶水;生病的父亲只剩下一口气而已。凶狠的收租者丝毫没有怜悯地抢走了他们唯一的耕牛,等待一家三口的,只剩下死亡。
这就是为人的悲哀。反抗吗?如何去反抗?
国家纷乱起,军马乱战,横尸遍野。堆骨如山,流血成湖,千万孤魂野鬼。无数家庭失去支柱,孩子没有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白发送黑发。战争的利益,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泛泛大众,得到的只是悲苦。
反抗吗?如何反抗?朝代更换,换得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实质上却没有任何改变,这就是天意。
景物再变,灾年起,大旱天下。千里之内,遍布荒凉。贫苦百姓携家带口逃离家园,却逃离不了死亡。互换儿女以饱肚腹,换来的又仅仅是悲愤?冷冷寒夜,穷人互相拥抱以取暖,而富人却酒池肉林。歌舞如潮,毫无怜悯之心。这就是人世的不平,但是又能如何呢?
望着满脸悲愤的两个弟子,大汉微微一叹,“看到了这些,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想去帮助他们。”小军嗫嚅道:“虽然我也没有什么钱。”
大汉嘴角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望着瘦弱的少女,“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很想帮助他们。可是……”少女紧咬着嘴唇,“可是这个世界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是再怎么想。也是有心无力。”
大汉的笑容消失了,只听他怅然一叹,“在很早以前,我也像你们一样,总希望自己有力量去帮助这些人。可是,等我真正拥有力量的时候,我才发现事实上他们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少女一怔,完全无法理解师父的意思。如果师父想要帮助的话,别说区区几个人,哪怕就算是成千上万的贫困者,都会获得一个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机会。
“我是一个不相信天命的人,所以我不断抗挣着天命。但是……所有的挣扎都失败了。
“大汉低声道:“天命原来真的是不可抗挣的。在天命的面前,个人的力量那么弱小,哪怕是修道者也一样。”
“可是……”少女还是不能认同大汉的看法,难道真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世道越来越堕落吗?如果没有力量也就罢了,可是既然拥有力量,为什么不去试图改变它们呢?
“可是,如果我有力量的话,哪怕明知道反抗天命的下场是悲惨的。但是……”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无比的坚毅,“我也绝对不会后悔的。”
“那好,我带你们去认识一个人。我想,你们会喜欢他的。”大汉突然爽朗地一笑,彷佛适才那个悲天悯人,叹息生死的是别人一般。此时他的脸上感觉不到丝毫悲凉,又或者是叹息,“因为,那个人,是一个敢于反抗天命的人。”
金光暴闪之后,少女发现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这是一处风光秀美的小山村,潺潺的河水围绕着村子流向远方,葱翠的树林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但是等进入村子之后,少女才发现,这里的情况与外面所看到的完全不同,在这里遍地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三条腿的牛、两只头的马、嬉闹的稻草人、耕田的铜牛。这些还只是最普通的,像长着大象鼻子的猫头鹰、马脸的狼犬、会飞的驴子,还有……会说话的猴子。
而此刻。招待他们的“人”,就是一只会说话的猴子。最初听到声音时,少女还以为村子里的人看到了他们。可是,转来转去,怎么都找不到说话的人,只有一只挂在树梢上的猴子不停地冲她做鬼脸,还不时的哈哈大笑。
大汉笑道:“不要跟牠一般见识,这只猴子叫乌鸦,舌头特别长。哪怕片刻不说话都会烦的慌,如果你跟牠辩论的话,三天三夜牠都不会累。”
少女的惊讶表情还没有流露出来,大汉接着道:“这是只公猴子,比起到说话,牠还差得远呢。如果你见到牠的老伴,那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能言善辩。那才叫气死人不偿命。哈哈”
“师父,您说他还有老伴?可是……”少女惊奇不已,尽管师父说这只猴子很能说话。可是除了一开始之外,到目前,那只猴子也不过在树上急得抓耳挠腮而已。
“你不相信吗?”大汉满脸笑容地望着少女,“牠现在这么着急,是因为牠说不出来,并不代表牠不能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那你们就跟他聊一会吧。等到不想说了,再到前面找我。”
话才落音,二人就发现,师父竟然已经进了前面的一间屋子。
“哈哈,你们好啊,两位可爱的小朋友,我们聊聊好吗?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路,叫路乌鸦。今年三十五岁,身体强壮,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泡妞。可以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绝对称得上是新时代的新好男人。另外,我还是一个最佳的聊友哦,不管你寂寞的时候、还是烦恼的时候,甚至是孤独无依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随叫随到,在我这里,你可以享受到最舒适、最贴心的服务。”
猴子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彷佛惟恐别人不相信牠的话,根本也不管二人是不是能够听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