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僧多粥少,任凭她俩再绞尽脑汁到处搜罗吃的,七天天过后,仍是再也找不出一棵野菜,一粒米了,连鸟儿都不见几只。
已经有人开始剥树皮。
正一筹莫展之际,负责清理城楼的老牛兴冲冲找她,“顾娘子,我听着那头好像有声音”
堵在出城的路上,原来小山似的废墟泥石,已被清理出一片空地,隐约能听到外头铁器敲打的声音,还有杂乱的人声。
救援的人来啦
顾春和激动得几乎坠下泪来,想喊,可嗓子哽咽住了,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萱草沿着泥堆向上爬,运足气力大喊道“那头的,有喘气的吗”
稍停片刻,泥堆后头传来一个男声“萱草”
许远
既能听见声音能通话,就说明外面泥石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顾春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翻腾起来,一股热气冲抵得头昏脑胀,手指尖都在抖。
萱草深吸口气,“是我,姑娘也平安。”
“等着,两天”许远喊。
顾春和一怔,迅速反应过来,“牛大哥,快去告诉大家伙,再坚持两天,我们就得救了。”
老牛咧开大嘴傻呵呵笑着,不知从哪翻出来一面锣,边敲边喊“乡亲们,有人来救我们啦,乡亲们,有人救我们啦”
稀稀拉拉的人从窝棚、从废墟里走出来,神情从麻木变得不可置信,再到狂喜,最后是号啕大哭。
随着锣声远去,更多的人走上大街,喜悦从这一边传到那一边,逐渐漫延到整个滦州。人们发疯似的跳跃着,欢呼着,互相抱着,死气沉沉如荒墓一般的滦州城沸腾了。
顾春和扶着膝盖慢慢蹲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疲惫,浑身酸疼无比,所有的关节似乎生了锈,每动一下,身体都在喊疼。
“姑娘。”萱草心疼地望过来,从未流过泪的她,眼眶竟然开始发烫,伸手一摸,脸上已全是泪水,“我们熬过来了。”
“是啊,等出去了,我先要痛痛快快洗个澡,换身衣服,我身上都快馊啦”顾春和眼睛笑得弯弯的,“然后大吃一顿,葱爆羊肉、水晶冬瓜饺、小炒牛柳,还有糟鱼糟鸭舌,芙蓉鸡片嗯,吃饱了就睡他个三天三夜,谁也别叫我起来”
萱草被逗乐了,仔细端详她半晌,忽然感慨道“姑娘开朗好多,之前一遇事就哭,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我着都着急,现在已经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顾春和失笑,“不敢当不敢当,无非是没有依靠,苦苦支撑而已。”
“可是没有姑娘,那些孩子根本活不下来,换个人带五百石粮食进来,或许这里已经因为抢粮生乱子了。”
因为我不能总呆在原地,等着他拉我走。
顾春和抬头仰望天空,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很好,一圈圈光晕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不由把手遮在额前。
左手腕空荡荡的,如果知道她把手链抵给了别人,那个人肯定会生气的。
他生起气可真够吓人的,得想个法子哄哄。
太阳往下拉了两分,漫山遍野便抹上一层晚霞的颜色,谢景明玄色的衣服也染上了红色。
从京城到滦州,一千六百里的路程,换马不换人,仅用四天就到了。
许远见到他时,很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