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眼前这个吉他,那是真真正正的破吉他。它就像是被五马分尸过一样,整个琴身如同暴晒后干枯、龟裂的大地,明显曾碎成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片,却又被人用胶水勉强粘了回去,显得极为别扭。而且,它的琴弦也不知所踪,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弦轴。
周琴甚至认真想了想,周弦之所以取了这个弦字,该不会就是老妈对这把吉他断弦的怨念吧?
难道连喜欢玩破烂乐器这种事情都能遗传?
实在是有点憋不住,周琴看着细心整理书架的赵婉如说:“妈,这破吉他真不打算丢啊?”
赵婉如看着角落那个吉他,露出了一丝怀念。但怀念的目光在片刻之间转为迅猛的攻势,她拿着桌上的a4纸,卷起来就往周琴头上打,“你懂个锤子,这是我和你爸的定情信物。”
周琴护住了脑壳,然后扭头望向旁边那吉他,不可思议地说:“就这破玩意?”
赵婉如听见臭儿子敢这样评价自己的定情信物,结婚后就藏在骨子里的暴脾气又有点压不住了。她把a4纸不停拍在手上,像是在恐吓周琴似的,“你要么快点拿完书然后麻溜滚蛋,要么一会儿你妈让你也变成这种破玩意。”
“我错了。”
“我就不应该和你们这种真死宅聊什么动画片。”
在动车的包厢中,孟城哲坐在下铺,戴着蓝牙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上世纪动画。
“她看我问了几句出c的事情,然后就开始给我安利看什么7和f了。不过这神经男是什么情况,谁家好人在战场上弹吉他唱摇滚啊?齐叶欣还说特别喜欢这个角色,我是真的搞不懂。”
周琴看了眼他手机里的巴萨拉,只能为他默哀。毕竟这可是出了名慢热的电波系作品,对不上感觉就是纯粹的折磨。他看着痛不欲生的孟城哲,感觉这年头泡宅女也挺要命的,更别说是动漫社社长了。
作为老朋友,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也就52集,加一个剧场版,一个ova,努力一下吧。她要是说自己喜欢高达系列,你现在已经是个得从0079开始补番的死人了。”
孟城哲无力地躺倒在下铺,然后打算换个话题,整理一下心情,他问周琴:“不聊这些,回程没学妹聊天了,寂寞不?”
周琴想着和两个学妹坐车的状况,不禁有点心里发毛:“动不动被拉着打牌,其实也挺无助的。”
孟城哲瞄了他一眼,“对对对,和女友同居就是了不起,都开始嫌弃和美少女玩桌游了。”
“我说了,是室友。”
周琴拉过了包厢中的垃圾桶,从行李箱中拿出做了大半的木盒与其他工具。在摇晃的动车上,周琴的手无比稳定地用着推刀,他慢悠悠剔出木板上的纹路,刻画着脑海中的图案。
在图案基本刻画完毕后,周琴拿出其他在家中已经完成计算与切割的木板,简单拼出了底板与四个侧面。在预定为表面的木板上,周琴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里下载的老鹰乐队1977年华盛顿演唱会,再用手钻缓缓打出两个洞,对上他手中不锈钢的平开小合页预留的螺丝孔后,周琴终于把作为顶盖的木板组合完毕。
还有最后一天,八音盒就能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