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叶晨的部队急需休整,指望增骧肯定是不切实际的。叶晨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季国已经对增骧展开了强攻,虞森淼还能坚持多久?
杨德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叶晨又交待了一个任务,命其带着三千骑兵,杀到增骧。杨德全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有些贪功冒进,叶晨原来的要求是:“骑兵一路前进,到了骧丘扎营”。杨德全领着三千骑兵一路势如破竹杀到骧丘,由于敌军溃败,辎重不少,于是杨德全又追了五里,半途应是遭到了鹰眼派的攻击,胯下战马中箭,摔得可不轻。从疾驰中的战马上摔下来,要不是仗得一身武艺和几十年戎马生涯,换个普通人上去,不摔死才怪。
这一次援驰增骧的任务,叶晨再三叮嘱:“将军率部杀到增骧,到了地方,不可入城,只在季国军营外围溜达,无论东南西北,只要在增骧附近游击便可,至少要在附近停留三日,一切见机行事,之后偃旗息鼓到这里与我汇合。”叶晨说着,指着地图上的某个点,图上连个地名都没有。叶晨现在的位置距离虞森淼不过二百里,会师看起来不错,却万万使不得。如若彖军合兵一处,那便正中季国下怀。与季国的几次博弈之后,叶晨已十分确定,季国指挥系统底下的效率。彖军做出的战术动作,只要变化足够快速,季国基本上处处受制。
说起骧丘之战,叶晨的万余人马,自领两千做为前军,第二阵魏翔统领两千,第三阵杨德全三千,道旁的树林中弓弩军两千,剩下的三千埋伏在沿途的山林中,每处千人。一日前叶晨的军令是这么传达的:“敌人由北向南时,任其通过,无论如何都不许现了行藏。敌人过后于道中向南立栅,之后敌人由南向北时,一个也不许放过,勿惜弓弩,务必奋死拼杀,休要放跑一个,我自有奇兵助阵。”说是这么说,叶晨在骧丘道三个节点各埋伏一千人马,是明知不可能完全拦住这支溃败的龙牙军。故意输掉两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险中求胜。若这支龙牙军当日不向彖军主动进攻,叶晨还真有些难受。试想,这支龙牙军发现叶晨部队之后,如不主动决战,而是后撤十里,卡住要道,叶晨进退两难。叶晨被逼急了到了原上展开决战,彖军的步兵如何能与季国的精锐骑兵相抗。
叶晨反对滥杀,更喜欢从俘虏身上获取情报。骧丘道俘获的几千龙牙军中,虽然人数众多,开口的却没几个,这已经能够满足叶晨施展被动技能“八卦”。除了季国军事方面的讯息,叶晨对季国的民生和政治也十分关注。由于季国相对富足,政治腐败的情况也绝不是彖国可比的,小五商队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季国经济的混乱,便是最好的证明。季国攻击增骧已是迫在眉睫的必然之举,因为季军的粮草储备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这也难怪骧丘的龙牙军一见到彖军就展开了攻击。
从这些讯息中,叶晨已经成竹在胸,打到怀德,然后与季国来一纸城下之盟。反观现在彖军的情况,兵员不足是先天顽疾,一时半会也治不好,但粮草却不是彖军亟需考虑的问题。叶晨有了底气,思虑便更加周密,杨德全援驰增骧的动作,就是这么来的。
叶晨本可以再派些人马给杨德全,考虑到杨德全此行的战术目的,三千骑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一个数量。由于骧丘的胜利,叶晨获得了大量的马匹,这让那些原先没马,就编入步兵队伍中的骑手,重新回到了马背上面。在冷兵器时代,骑兵不但是制胜的利器,其数量和战术素养,更是决定战场态势走向的关键因素。原来的彖国,人民有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养马去打仗。
诸事安排妥当,叶晨率领着西线的主力,往西北进发。通过俘虏那里得来的情报,叶晨准备试一试新的经济打法,“轻财平粜”。叶晨肚子里当然没那么多墨水,这个词是从胡砥口中说出来的。最后那个字,已经把叶晨需要做的事表述得十分清楚了,出米。而出米这个动作,如果在关键的时候使用起来,会得到无法估量的好处。现在,就是关键的时候。
轻财平粜的意思,看起来十分直观。把财物看得轻一些,平抑粮食的价格,把米弄出去。这些弄出去的米,当然不是给奸商和地主,而是给人民。天下的人民都一个样,就为过个安生日子,有了粮食,才能安心投入生产,有了生产,政体才有税收,如果能成功打造这样的良性循环,国家想不强大也难。
又过了几日,叶晨率军到了刘家铺,季国的政体在此地已没有军事力量。叶晨把玩着手中的龙牙令,别的事都不干,就出个米试试。从建筑和店铺的数量来看,以前的这里还是比较繁华的所在。
彖军的出米之策一经亮相,感觉这地方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村乡里长和几位老叟都主动来拜见叶晨,除了感谢,也叙述着季国民政的方方面面。虽然彖国是第一次有军队到达这里,但给人的感觉,叶晨就像刚打跑了还乡团的红军一样受当地百姓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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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并亲眼见识了彖军的做派,龙牙军的俘虏们,一部分壮大了彖军的队伍,一部分在发誓不与彖军为敌后,享受了无罪释放的优厚待遇。还有极少一部分主动请缨,要为叶晨普惠出米之策。就这样,刘家铺方圆几十里,卷起了一次微小短暂的农民运动。要不是彖军钱粮有限,叶晨完全可以迅速拉起一支农民起义的大军,人数绝对不会低于五万。现在,叶晨的部队获得了充分的休整,这些地方的人民对彖军的认可和欢迎,一点儿也不比彖国差,比起虞森淼那边来,叶晨简直舒服到天上去了。
叶晨帅案上的军册中,赫然记录了彖军十六个千人营的最新情况。加上杨德全那里的三千,从合萨出发到现在,叶晨手头的人马几乎翻了一翻。
这一日,叶晨部运动到了指定地点,杨德全不辱使命,三千人马基本都给叶晨带回来了,但也带来了两个坏消息。第一个坏消息是,季国北线的主力已经返回怀德,正在向增骧运动。基于这个坏消息,衔生了第二个坏消息,虞森淼成功突围,放弃了增骧,正往叶晨部这边赶来。
“这都能突围?”叶晨急得差点哭出来,没有了增骧的牵制,“以正合,以奇胜”的战略态势已荡然无存。季国二十万大军汇成一股,彖军要如何自保。没有错,这已经不是考虑取胜的时候了,面对五倍多的敌人,就算全军死战,要实现残胜,都是一种奢望。到了这档口,彖军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剩一点,季国统帅一定会选择迅速决战。叶晨看着地图,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彖军东路与西路还是成功的会师了,虽然会师的时间与地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叶晨本想痛骂虞森淼一顿,却始终开不了口。虞森淼在最后一次攻击增骧的时候,被城上的火炮弹片所伤,伤了一只眼睛,本来英武的面庞,左半边已经看不出喜怒,狰狞的伤口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般恐怖。那一日,也正是虞森淼带伤血战于阵前,点燃了彖军本就澎湃的士气,否则增骧会否易手于彖国,还得两说。
这春寒料峭的野村,叶晨不时的打个冷颤,叶晨看着虞森淼,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一个无尽的深渊,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运动!彖军现在只能通过不停的运动与季国大军周旋。”
“大军运动的方向,无论如何不能向南。”这一点,叶晨与虞森淼有着高度的默契。
经过数日的冥思苦想,叶晨惊奇的发现,除了季国统帅迫切的决战意图,彖军还有一样宝贝可用。“三水兄,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虞森淼也跟着叶晨开玩笑:“骠骑老弟,愿闻其详!”
三日后,彖军四万人马,出现在怀德以西三十里的地方。这一片原野,名曰“西广原”。顾名思义,此原辽阔,又在怀德以西。
本来追在彖军身后的五万人马,或许是屡次见识了彖军各个击破的厉害,并未贸然接近,在南面离彖军四十里的怀陵山口驻扎,稳稳地横在彖军南撤的归路上。而彖军的东面,就是季国约十五万大军。大军的身后,就是怀德。天气晴好的时候,彖军从身后的山峦之上,就能隐约看到怀德城墙的轮廓。
两军距离越近,就越是紧张对方的存在。几日间,两军并未大战,两军的斥候们倒是战了无数次。彖军转战两月有余,到了这里,或许已是最后的战场。哀兵必胜的道理,只能交给血与火去验证。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季国军队没有主动攻击彖军,而是静静的驻扎着。
彖军综合了能获得的一切情报,叶晨判断,季国或许还没从小五商队的经济战打击下缓过神来,再者,季国的内部斗争也很激烈,派系间都将彖国的进攻和己方的失利,想方设法的与政敌联系起来。
叶晨清点着从合萨带出来的黑科技武器:“要是数量再多些就好了。咱们把这个布置在正面,还有这个,不用藏着掖着了……”
彖军战书已下,明日就是决战,这一次,就连弟子规四营,都没有准备第二方案。彖军是放开了吃,放开了睡,拼命也要拼得值当。
话说季国大将军樊布德,年纪与詹天齐相仿,是季国樊氏门中的顶梁柱。文韬武略出众,一生戎马,颇得季国国君垂爱。季国的两大宗族势力,樊北霍南,要不是彖国这帮遭瘟货色,绥同早就是季国的囊中之物,樊氏便能多要几个衔职安插自家子弟。现在彖军打到国都城下,霍氏今后肯定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樊氏正好借这个机会,来一个名利双收。既能轻松的打压霍氏,又能捞到举世无双的军功。樊布德对眼前的彖军是又爱又恨。
樊布德收到彖军战书,嘿嘿一笑,“小娃娃,口气不小,尔等回去传话,老夫帅旗就挂在帐外,有命尽管来取,若是没命了,可不要哭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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