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寒峻道:“今日太后的内侍监王怀岁大闹集贤殿,烧毁了先帝实录第十五卷,我等要求严惩王怀岁。”
宫人便进去了,顷刻又出来,道:“太后说,书既然烧了,再写一回就是。”
申寒峻怒声道:“欺辱史官、毁灭史册是重罪,太后如何敷衍我等!”
宫人耸肩道:“七位学士还是赶紧回去重写吧,小奴听说明日就是交稿之期了。”
宋心湖道:“上回写的给烧了,这回如何写,请太后明明白白指示。”
宫人道:“太后当真休息了。”
宋心湖道:“那我们就等到太后醒来!”七人在如意宫门下坐成一排,宫人一看不对,又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如意宫门大开,两行宫人提着灯笼拥着一人出来了,申寒峻心中一凛,暗道:“莫非是太后来了?”再凝目一看,却是王怀岁。王怀岁笑容可掬道:“七位学士为了王怀岁,在此饮了一夜北风,真是过意不去。”
七子皆怒目而视。
王怀岁道:“七位学士告王怀岁,告倒了没有?若没有,王怀岁可要反告七位了。”
宋心湖反问:“你告我们什么?”
王怀岁道:“告你们四重罪:毁谤先帝,要挟太后,渎乱史馆,擅闯后宫!”
七子被激怒,纷纷道:“无耻宵小,血口喷人!”
王怀岁长袖一挥,抽出一卷黄册,道:“太后有旨:集贤殿七士人夜闹深宫,罪同谋逆,着骁禁卫即刻逮捕七子,押送沧山!”
此话一出,七子皆惊,申寒峻高呼道:“太后岂能听信王怀岁谗言!申寒峻请见太后!”
已有一列佩刀骁禁卫过来,把七子压在地上,拿布巾捂口,绳索绑身,推上马车,火速驰离了如意宫,王怀岁看着马车消失,干笑了一阵,才进门去了。
3
这夜,卫熹一直学到子末才去休息,唐瑜出了御书房,便徒步往集贤殿来,进大殿后,只见殿中一片狼藉,几个太学生正在收拾残局,见了唐瑜,皆道:“唐先生可算来了!”便把经过说了一遍,唐瑜立刻转身往如意宫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宫门下,此时已不见七子身影,唐瑜叩门高呼:“唐瑜求见!”
足足叩了两刻钟,宫门才开,王怀岁毕恭毕敬走出来,道:“唐先生如何还没休息?太后早已安寝了。”
唐瑜问:“集贤殿七学士在何处?”
王怀岁道:“七位学士强闯如意宫,惹得太后大怒,已经派骁禁卫送出宫了。”
唐瑜问:“出宫?去了哪里?”
王怀岁道:“沧山。”
唐瑜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要被你置于死地!”
王怀岁道:“未宣而至之罪。”
唐瑜道:“唐瑜请见太后。”
王怀岁道:“太后心疼病犯了,才煎了安神的药吃了睡下,实在不能见唐先生。”
唐瑜目视王怀岁,道:“七位学士为何会冒险来如意宫请命?是谁撺掇了这把火?”
王怀岁躬身道:“先生是在说小奴吗?小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
唐瑜道:“你是内臣,要明白内宫外朝的界限。如意宫的事,该你伺候,集贤殿的事,不该你过问。内臣干政是死罪!”
王怀岁忙道:“先生言重了!小奴一心一意伺候太后,太后说什么,小奴便做什么。”
唐瑜再不听他辩解,径自去了。
4
卫熹在离卯初还有二刻起了床,刚刚梳洗完毕,宫人来禀道:“唐瑜在外等了陛下一夜。”
卫熹忙道:“什么事?请进来。”
须臾,唐瑜进来了,礼道:“陛下,集贤殿七学士危矣,唯陛下能救!”
卫熹吓了一跳,问:“他们怎么了?”
唐瑜道:“昨夜如意宫内侍监王怀岁到集贤殿无故寻衅,焚毁了先帝实录第十五卷,七学士到如意宫请命严惩奸宦,却被王怀岁谗言污蔑为谋反,现已被关押至沧山大狱,性命危在旦夕,请陛下即刻下旨,将七学子无罪释放。”
卫熹道:“有这等事?我去问问太后。”
唐瑜道:“陛下乃天子,有自立自决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