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头向来不怎么管事,他点着头。“去吧,有事去东厢说,说完了跟我说声,大过年到底闹什么。”
“走。去东厢。”阮文善点着头,率先出了屋。
东厢里挑了间最大的屋,连个炭盆都没放,或站或坐着一屋子人,倒也不见冷。
曲阳握了握媳妇的手。“我去拿个炭盆过来。”
“今个上午村里就开始起闲话,大致是,亲家母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只怕得用纳妾来冲喜,看看能不能把晦气去掉。如秀生蓉蓉时伤了身子,再难生育,陈家三代单传不能没后,倒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阮文善说话时,先站到了媳妇的身边。
阮刘氏心里想着,家里应是出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桩事,她坐在椅子上,身体打着晃,差点没坐住,幸好被丈夫及时稳住,呆呆的半响半响没有缓过来。
曲阳拎着只炭盆进屋,用脚关紧了屋门,炭盆里放足了炭木,小会的功夫,屋里就显暖和会。他坐到媳妇的身边,和她挨得很近,将媳妇的双手捂在手里。到底不比家里,一个炭盆得顾着一屋子人,只能搁正中间放,离得远些,热气不是很足。
“她生病躺在床上,如秀连自个闺女都顾不上,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我这当亲娘的,还没得到过这样周全的伺候呢。陈家,陈子善要是真敢用纳妾来冲喜,我,我……”一口气没上来,阮刘氏急得直翻白眼。
曲阳见壮眼明手快的掐了下她的人中,倒是让阮刘氏清醒了些。
“娘。你可得稳住。要冷静啊。”阮业兴立即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
阮刘氏没有喝水,颇有些狰狞的道。“要我怎么冷静?早知道陈家是这么个样子,我想尽法子也得拦着如秀嫁进去。”
“大伯娘事情已经到了跟前,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着怎么解决这事,不能让如秀吃亏。”阮业山理智的说着,声音温温和和,不急不徐。“如果,陈家真的用纳妾来冲喜,且陈寡妇的病也真的慢慢好起来,待妾生出个儿子来,如秀在陈家就彻底的没了地位。”
他把最差的结局说了出来。
阮初秀心里清楚着呢。“只要陈子善点头,说同意纳妾冲喜,如秀这次就是败了个彻底。”
“那该怎么办?”阮刘氏这会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没办法想事。
阮于氏严肃的道。“不能,绝对不能同意纳妾冲喜。”
“要怎么阻止?”阮永氏看着闺女,这次,她倒是希望闺女能多多的胡言乱语,把这事给解决。
屋里寂静的可见听见屋外寒风刮着树枝的响声。
曲阳扫了眼众人,提醒了句。“关键还是在陈寡妇的病。”
“永远都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呐。”阮初秀顺嘴接了句。
刚刚燃了点希望,听着她这话,又瞬间泄了气。
阮业山不是很清楚这里头。“意思是,这些事都是陈大娘搞出来的?”
“对呗,要不然,哪来这么多巧合。胡爷爷也替陈大娘把过脉,说三五天的就能好,这都过去多久,陈大娘倒是时好时坏,就是不见好利索。”阮初秀讽刺了句。“可不就是没达到目的。”
阮严氏添了句。“初秀给如秀出了个主意,陈大娘要是敢作妖她就作戏,周全细致的照顾着陈大娘,当儿媳的这般孝顺尽心,想来陈大娘也没法提出让儿子纳妾的事,便是提了出来,陈举子也不会愿意啊。”
“这么说来,这突然飘出来的闲言,八成也跟陈大娘有关。”阮业山多机灵啊。“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费点心思,戳穿她的面目。”
阮刘氏急急的问。“要怎么做?”她是恨呐,恨不得把扇陈寡妇几个耳刮子,哪有这样当婆婆的?歹毒啊!
“咱们找个大夫治好她的病?”
阮初秀摇着头。“这个行不通,陈大娘是真病,她倒是舍得拿自己折腾,可见她有多么的想要孙子。”
一屋子人在东厢说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天色有些晚,只得先各家各家。
次日,陈子善一家三口回阮家。
阮刘氏如今对这女婿满肚子怨气,态度就有点冷淡。昨天没商量出个章程来,今天见着女婿,她就没忍住。“子善呐,这两天飘了些闲言,你有没有听到?”话问得倒还算温和。
陈子善沉默着没有说话。要是以往,阮如秀肯定会笑盈盈的替丈夫接话,可这回,她只是抱着闺女,垂眼看着地面。
“子善你是怎么想的?”阮文善心里阵阵发紧,闺女和女婿分明都听到了这些话,问的时候却不表态,这代表着什么?连傻子都能猜出个三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