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堂木重重地落下,将郭氏的思绪拉回公堂之上。
江珣一脸怒容地审视着郭氏,见郭氏神色有些茫然,只得再次重复道:“你母子二人原是钱塘江人士,特地来到清江县寻祁连山报仇,祁家父子皆因你们而死,是也不是?”
郭氏知晓在案情上已辩无可辩,反问道:“大人,祁连山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民妇寻他报仇,何错之有?”
“是非公道,自有律法依据!你不来衙门报案,反而私下报复杀人以图一己之快,这样做非但错了,还是大错特错!”江珣大声训斥着。
郭氏仰着头,望着大堂的屋顶道:“民妇早已做好准备,杀人违法,民妇认罪就是。可是,这一切都跟振庭无关的,还请大人为他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祁湘芸冷声笑道:“华清寺那夜,你与钟振庭合谋杀害了明钰,怎会与他无关?”
郭氏怒目圆睁,厉声道:“他未与我合谋,全是我一人所为。当初我与他去到水潭边,他知我是来寻你们姐弟俩报仇的,劝我离开。我不肯从,他便与我争吵了起来。”
祁湘芸根本不信郭氏的话。
“祁明钰那兔崽子远远看到了,还以为振庭与民妇有什么勾当,上来询问清楚好以此威胁振庭。民妇趁他跟振庭说话之际,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然后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头上。”郭氏继续说道。
“我杀了你!”祁湘芸无法忍受弟弟死了还要被郭氏这般辱骂,转身就扑了过去。
衙役们纷纷上前,再次将两人拉开。
祁湘芸还在嘶吼着:“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弟弟他什么都没做过,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你这个老虔婆,你太狠心了!”
“要怪就怪你爹,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害得我们钟家家破人亡!我的小儿子才七岁,结果却因为被你爹逼得连买药的钱都出不起,最后活活病死在我怀里。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你爹狠心?”郭氏毫不犹豫地反驳回去。
众人看着原本应该是婆媳的两人互相谩骂,纷纷摇头叹息。
“郭氏,本官问你,你杀害祁明钰之后,可是钟振庭帮你抛尸的?”江珣没让两人继续争吵下去,询问郭氏案情的细节。
案发现场确认之后,衙门就曾经模拟过,将一具死尸从小水潭背到枯井处需要花费不少力气。再加上杀人之后不敢走大路,夜里走小路的话更是困难,凭郭氏一人之力,恐怕得花费不少时间。
“不错!”郭氏点了点头回道,“是他把祁明钰的尸体背到枯井处抛掉的。”
祁湘芸嗤笑一声:“你们母子俩会有今日都是罪有应得。”
郭氏却是怒斥道:“闭嘴,你根本就不知道!要不是振庭拦着,我早就把祁明钰的脑袋都砸烂了。他心里眼里都是你,第一时间就把我从祁明钰身上推开,还幻想着要救下你弟弟!”
祁湘芸嗤之以鼻,冷笑道:“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你觉得我会信?”
郭氏恨得咬牙切齿,骂道:“他就是蠢死了,才会迷上你这贱人。若是他一早听我的,趁着祁连山中风的时候将他弄死,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
“最后你们不还是将我爹毒杀了?有区别吗?两个刽子手!”祁湘芸歇斯底里地吼道。
江珣见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拍了拍惊堂木。
“郭氏,你杀害了祁明钰,钟振庭帮你抛尸,祁明钰被杀一案自此已算是明了。可祁连山毒杀一案,是否也是你们俩合谋所为?”
“没有!祁明钰死后,振庭跟我闹了一阵子脾气,但又担心我会露出马脚,所以让我暂且躲起来。”郭氏坦言道,“是你们怀疑到振庭身上,这贱人又邀我去祁家作客,我才想到干脆杀了祁连山,好证明振庭的清白,让县衙放了我儿。没想到砒霜还没送进祁家,振庭就被放了回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给祁连山投毒。”
“所以,你进了祁家后,借着消食的由头,四处逛达,就是为了找到祁老爷的住处!”颜子苒接着话道。
郭氏:“对!”
颜子苒忽然明白了郭氏之前为何拒绝祁湘芸的邀请,而后却又住进祁家不愿走了。
原来,那时郭氏便起了歹毒心思,要害死祁连山报仇。
“你住进祁家的第二天,亦即五月十二日,本官便已放走钟振庭,为何你在十三日还要下毒毒杀祁连山?”江珣很快就找到了郭氏话里的可疑之处。
祁湘芸愤愤道:“她早已有杀害我父亲的心思,如今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郭氏这次没有反驳,坦然道:“不错,早晚是要杀的。所以民妇唆使那卖菜的妇人带来老鼠药,下定决心要尽快毒杀祁连山,然后等着衙门抓拿归案。振庭没能回来更好,回来了民妇也会继续完成计划。”
“所以,下毒是你一人所为,钟振庭没有参与?”江珣皱了皱眉。
“是,他在祁连山中毒之前一无所知,只想着劝我快些离开祁家。可笑的是祁小姐居然一再挽留,这才让民妇有机可乘。”郭氏嘲讽地看着祁湘芸。
祁湘芸闻言,懊悔不已。
江珣沉思了片刻,与旁边听审的县丞与主簿商议了片刻,判道:“郭氏,你涉嫌两桩命案,是命案的主谋者,依律当斩。那钟振庭有协助作案的倾向和知情不报之罪,依律亦当判他流刑!你认不认罪?”
“民妇认罪,但还请大人将杀害我儿的真凶绳之于法,否则民妇我至死都是不甘心!”郭氏急忙喊道。
江珣望向了祁湘芸:“祁明钰与祁连山被害两案业已清晰明了。至于钟振庭被害一案,祁氏,你且看看此物,可眼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