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都递了暖亭式样的图纸来,卢管事就在温印身侧,看温印翻着图册。
第一家的和第二家的,温印都简单扫过一眼;等到第三家的时候,温印目光停下来,轻声问道,“这处样式倒是别致。”
卢管事会意,“曲工留下吧,另外两位可以先走了。”
小厮领了人离开偏厅,就留了卢管事口中的曲工在。
隔着屏风,温印问起,“这处暖亭,像是定州式样?”
屏风后果真是韩渠的声音,“夫人慧眼。小的听闻夫人早前在定州小住过一段时日,所以选了定州的暖亭式样。定州在南边,多雨水,所以亭顶同京中不一样。夫人可看看第六页和第七页,这两处都是定州的暖亭样式,前者简易些,搭建也只需半月;后者要复杂得多,雕栏和亭顶都要月余。早前听管事说,夫人想赶在年关前将暖亭搭好……”
温印想了想,“倒也不是,这处院子要住很久,还是要按喜欢的来,我喜欢后面复杂些的式样,所有雕栏的图案我都要过目,不吉利的不要。这些日子你来府中走动勤些,尽量早些定下来,赶在年关前完工。”
“小的明白了,小的明日就带雕栏的样式来给夫人过目。”
温印想了想,“明后两日有事,大后日再来吧。”
明日是出嫁后的第三日,归宁时要在府中歇上一晚,翌日再回离院。
她是没想到韩渠来得这么快,年关前,韩渠都会频繁出入离院,说话的机会很多,不急在这一两日。
韩渠应好。
卢管事去送时,韩渠尽量低头,做出唯唯诺诺怕打量周遭禁军的模样。
温印又特意留在书斋看了一下午的书,等用过了晚饭才回了主苑,不让旁人看出端倪。
回屋时,黎妈迎上前,接过她手中取下的披风。
阖上屋门,黎妈朝温印道,“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在床榻出神坐了一整日,老奴劝不动。”
温印倒是平静,“他昏迷多时醒来,舅舅没了,自己和父亲都被软禁,又在病榻上,怕是需要时间缓缓。”
话是如此,黎妈担忧,“会不会意志消沉下去?”
温印看了看黎妈,温声道,“那也得靠他自己……”
“对了。”温印又问起,“胡师傅有说什么时候来?”
李裕是东宫,意志消沉也消沉不了两日;相比起他会意志消沉,温印更关心他的病情。
说起这处,黎妈不由叹道,“原本说好晌午过后就来的,但被陆家……”
黎妈改口,“被陆国公府上拦了下来,先去了那头……”
黎妈心中原本就对陆江月颇有微词,眼下更是,“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刚回京中时就来过这么一出,黎妈心中窝火。
换作早前,旁人哪敢如此!
温印却不以为然,一面翻开水杯,倒了水喝着,一面淡声道,“不奇怪,从小到大陆江月都是,她听说我要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什么都要同我比。她早前只是陆尚书的女儿,眼下是陆国公的女儿了,不得趾高气昂些?”
话虽如此,黎妈心中还是不舒服,但夫人都没说什么,她不好开口。
温印放下水杯,“不管她,反正人都醒了,早一日晚一日不打紧,别因小失大,让人看出端倪来。”
黎妈应是。
温印撩起帘栊回了屋中,李裕还坐在原处,目光空望着一处出神。看到是温印出入,不是黎妈,李裕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她晨间咬过他,他心里还有别扭劲儿在。
“我去沐浴了,有事唤我。”温印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