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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离院中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温印这处的旧亭已经快要改造好了,就这两三日,温印很满意。原本以为腊初和下下会打架,但许是下下太小了,腊初处处让着它,不,供着它。
李裕这处通过江之礼知晓了朝中和军中不少事情,也因为年关要去永安侯府的原因,推迟了东山郡王入京的时间,东山郡王入京会打乱李坦的视线。
于是一转眼,时间就飞快到了腊月二十三。
还有几日就是年关了,离院中已经开始进行年关前的布置,人手不够,就从侯府抽调了熟手来,黎妈在照看,差不多一整日时间就将府中的年关布置完成了七七八八,离院中多了不少喜庆和年关氛围。
而朝中,兵部的调令一项接着一项,终于催动了周围的驻军;朝中赈灾粮的筹集和运送似是也出现了转机。
“这次,多亏了娄家拿了好几处的仓储存粮出来,才解了燃眉之急。不仅是燃眉之急,而且是其他商户的表率,娄家这么做,旁的商户自然不好光看着,娄家拿了存粮,别家也或多或少跟着动了。”户部官员提起。
“哪个娄家?”李坦问起。
“定州娄家。”户部官员说完,又抬眸看向李坦,怕他没想起,继续道,“就是永安侯府的姻亲娄家,过世的永安侯夫人就姓娄。”
李坦是没想到此事忽然涉及到了永安侯府。
户部官员又道,“娄家这次做主拿存粮出来的人,是娄家老太太,老太太是永安侯府二小姐的外祖母,听说早前病了好几年,二小姐一直在身边伺候,这趟二小姐回京成亲,老太太的病又犯了,说是想看看外孙女和外孙女婿,但腿脚不便,所以,娄家老太太的意思是,只要能让老太太在定州见见自己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此番不用朝中征调,娄家可以将这笔存粮都捐给朝廷应急,还有另外几处仓储都是……”
户部官员说完,躬身拱手。
朝中都清楚冲喜的事,所以户部也只能提及,最终还是东宫拿捏。
果真,李坦没有应声。
李坦又不傻,听得出户部话里话外的意思,娄家这几批屯粮已经初步缓解了局势,但娄家只拿出了一部分,娄家也表明愿意再拿,但涉及到李裕,李坦肯定慎重。
定州离京有一月路程,此事风险太大。
李坦脸色晦暗不明,“容孤想想,先回去吧。”
户部官员应是。
等户部官员离开殿中,李坦的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殿中又只有贵平在,李坦沉声道,“这批粮她原本也要给,但她先给,便占尽了先机和道德,这是威胁孤,这个娄家老太太很厉害,就轻巧几句话,逼得孤骑虎难下。是要困死李裕,还是要顾及东边的灾民。”
李坦不想松口。
贵平在,李坦问道,“你怎么想?”
贵平低声道,“朝中之事,殿下有自己的主意,但有一事,殿下怕是不清楚——娄家老太太是赵小姐的外祖母。”
李坦悬笔微顿,“她母亲不是云家的人吗?”
贵平说起了其中缘故,李坦脸色更加难看,忽然会意,为什么娄家老太太非要见温印和李裕……
两个外孙女,一个已经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以色。侍人,离开了长风,日后兴许都没机会见到;还有另一个,是温印,他让下旨嫁给了废太子冲喜,即便眼下李裕醒了,温印也是被囚拘在离院,让李裕消磨……
娄家老太太不可能不恨他。
但恨他,还能沉得住气,拿存粮做交换,是很清楚知晓自己要什么,也未同其余商户一样,将粮食卖于东陵解恨。
李坦目光黯沉,也分明复杂。
贵平不担心温印和废太子这处,他担心得是娄家老太太是赵小姐的外祖母,此事在殿下这处就如再诛心一次……
良久之后,李坦沉声道,“点一队禁军跟着,途中李裕要有异样,就地杀了。李裕见了什么人,途中有什么事,一件不落到我这处。”
他眼下还要收拾朝中赈灾和安抚流民造反的烂摊子,他要用娄家的这批粮食。
是李裕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