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睡着了,在那温暖的拥抱里,在充足的养分中。
黎今想到了那凉透的水,又拧眉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似的。
罗岑宵本可以乖乖的解释一番,但她忽然丧失了这种欲望,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着,你爱信不信好了,最好是大发雷霆,那也没有关系。
两人对视良久。
黎今忽然觉得曾经的她又回来了,那种小豹子一样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三分挑衅,一改重遇以后她的隐忍和瑟缩,似乎毫无畏惧。
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她,“要死也给我死远点,别脏了我的屋子。”
罗岑宵轻轻的哼了一声,“你的屋子我还嫌脏呢。”
他猛然一回头,“你说什么?”
“黎今,你不觉得自己很脏吗?”她忽然又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不,你是大大的圣父,你是全天下最痴情的男人!”
“罗岑宵,”他眯着眼念她的名字,就像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你别生气啊,淡定点,我的黎总。我在夸您呢,你是天底下最痴心的男人,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甘愿找一个替身,哪怕你其实非常厌恶她,也一样的跟她同床共枕。你说说看你有多伟大?”
“你见过谁了?”他听出了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瞬间抓到了些什么。
罗岑宵也不怕告诉他:“你的心肝宝贝今天来找我,让我离你远远的,我告诉她——是黎总要求的,黎总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多嘴呢,这样会伤害到你的心上人,但是我也没办法,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啊。”
“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跟毁容之前的岳小姐长得很相像呢,多亏她告诉了我,我回家的时候还真得感谢一下我的爸妈,让我如此荣幸的跟岳小姐撞脸了,否则黎总怎么能看上我这种小城市里出来的小麻雀呢?也感谢他们给我这张脸,让我在六年前和六年后都如此荣幸的被你选中!”
“所以,你觉得委屈了?”他轻描淡写的反问:“你觉得不甘心了?还是说……”
“你在吃醋?”
“吃醋?这太可笑了,哈哈哈!”她像是被戳中了笑穴,笑的发苦发酸,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黎今,你凭什么觉得六年后的我,会跟以前一样傻呢?”
“你不傻,你聪明的很。”他倚在窗边的柜子上,淡淡的道:“你这叫大智若愚。”
黎今并没有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暴躁大怒,既没有抬腿就给她一脚,也没有用极端的字眼辱骂她,他平静的不像话,就只是漠然的看着她。
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海鸥都忍不住展翅低飞,瑟瑟不已。
罗岑宵忽然打了个激灵,这一刻魂魄重新附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而现在覆水难收。
黎今是一个十分记仇的男人,他的心眼一点也不大,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她身上那些凌厉尖锐的刺一下子变软了,是她被洗澡水浸泡了太久,可能就连脑子也进了水,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黎总,我刚才……”她硬着头皮说:“我刚才可能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