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24年11月5日,星期二,天气:阴
昨天那篇日记是趁着江生在灶边泡脚吃饭时写的,谁想到后面还有故事?
先是我家有强迫症的教授打电话来叫江生明天务必赶回学校,之后趁着我写日记的空挡,老方媳妇已经收拾好了卧房,铺好了被褥,领完了江生进去,又来叫我。
我虽然喜欢江生,时不时对他垂涎,但也没饥渴到在清醒状态下跟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共处一室同床共枕的地步。
于是我与老方说想先去窑口看一看,顺便在那边过夜,结果老方不放心,极力反对,在院里与我争执起来,并提议让我与他媳妇将就一晚,他来和江生一起睡。
虽然这已是最佳方案,但我们本就是麻烦人家,怎好继续行此不便?
我正犹豫之际,江生忽然推窗说有关于建盏的问题要向我请教。
他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因为我受了惊吓,现在分明该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不能以后再说?但他却执意邀我进屋,现在就知道答案。
我拗不过她,只好进屋。
老方媳妇真是下了血本,屋子里的火墙烧得很暖和,人一进去,身上的寒气就都给逼退了,。
前几天我一人住在这里时,进屋还要穿件外套,晚上睡觉要穿件打底再进被窝,不然半夜肩膀的关节准要遭殃。
这会儿才穿着外套在里面两分钟,鼻头已经微微有点细汗渗出,想脱下外套再聊,又怕江生的问题很短,一会儿聊完又要穿好,干脆忍着。
江生倒是个很敏锐的孩子,得知我来此地的用意之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问我是不是觉得在日本的几只曜变盏并不是在建阳窑烧制的?还说要跟我一起待在这边等一个答案。
加上这几次课堂上他对问题的思考深度,他还算是个有想法也有行动力的好学生,要不是教授的电话,我还真想带着他一起研究。
而且他真的很会问问题,这次他把我叫进屋来问的问题我也同样无法拒绝回答。
他问我为什么别的地方明明有和建阳地区一样的黏土,却依旧烧不出像建阳窑出品的那种建盏?
我猜想他可能想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诀。
但这真没有,一切都要仰赖建阳地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非要说有什么秘诀,那恐怕只能是几代窑工近百年来不懈努力积攒下来的经验和手艺了。
他真是个很好学的小孩,得到答案之后还要做笔记,还说有别的问题要问我,叫我等他记完。
可是屋子里真的很暖和,暖和到我因为连日寻找矿石和今日坠崖而产生的疲惫感一下子释放出来,即便眼前坐着一位这样赏心悦目的花美男,我的眼皮还是不听使唤地下沉,整个人没多久便睡着了,一觉醒来竟是第二天大天亮!
醒来时我头底枕着松软的枕头,周身盖着温暖的棉被,很显然是江生把床上的用品都用在了我身上,而他本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出门遇见老方媳妇一问,原来我进去不久,江生就出来了,一个人去了方家的窑口劈了一夜的柴,今早天还没亮就跟着老方下山去赶飞机了。
我这个后知后觉,自诩为聪明的大人,这会儿才意识到他要问我问题的原因,原来只是想要留我在屋里睡觉。
心里忽然一暖,被喜欢的人呵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他或许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幼稚。
毕竟连林姿听到我差点坠崖身亡后都要给我一顿臭骂,而他只会感谢我,感谢我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他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我。
2o24年11月16日上,星期六,天气:晴转阴
和老方一起用我们采来的矿石做成釉料,再加上他印象中的配方,试了几次,都没能再现我手中碎瓷碗的效果,甚至连成型的瓷器都没有烧出。
我不得不承认我来时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这次失败确实对我打击挺大,虽然老方再三表示应该是他记忆出现偏差,记错了方子,但是矿石绝对没采错,他可以再试试,但是我的行程有限,还有天目窑遗址没有去,只得提前离开。
我带了一部分矿石,准备回去化验成分,并与老方约定好不论谁先试验出成果,都会与对方分享。
临别在即,老方媳妇在我背包里塞了一壶米酒,说是用石榴新泡的,味道酸甜爽口,正适合在都的暖气房里品尝。
今天是都供暖的日子,连我都差点忘了,她竟然帮我记得。
老方还训斥了她媳妇几句,说飞机上不能带酒,何苦给我添这麻烦?不如邮寄,说着便要取回。
我连忙护住,说可以托运。
老两口一直送我到山脚,被我再三劝说才肯回去,山民淳朴,我以真心待之,便可获得真心,当然,万事万物都有万一,你若抬杠,就是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