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咕喔’一声,那巨大的秃鹫从地上站了起来,把脖子和头向丰明烨低了三低,转身慢慢向原来他出来时那棵大松树旁的岩窟跳步而去……
丰明烨来到树下,看着以自己支撑着身体倚在树干上的白羽情……
白羽情想极力平息下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嘴还是往外吁着气。言语有点断续地说道:“真吓人,怎么能……能有这么大的鸟呢?”
丰明烨怕白羽情伤心,没敢说那鸟与师父有关,只是敷衍着说道:“一只不会飞的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羽情扶着树干站起来从树空里看着远处那两匹马。丰明烨上前一步,扶着她向外面那驮子道走去……
那两匹马也通人气,竟跟在他(她)们后面慢慢走着……
两个人又回到了那个y字的中间,由于历经了刚才那一幕,加上劳累,两个人就地坐在驮子道边一棵风倒木上。没有找到师父的尸体,丰明烨的心情很沉重,看着眼前的驮子道说道:“咱再走远点,到赌岭的‘独一处’去看看,也许从那个店主那里,能打听到一点师父的消息。”
白羽情身上的冷汗刚消,有点冷,手还在抖动。对于这陌生的地方,她哪知道上哪儿去找?就说道:“好,听你的,咱走。”
两个人又骑上马,再次穿过这u型的鬼凤谷,顺着赌岭的山脊来到了‘独一处’驮子店。下马后,将马拴在破烂歪倒的马棚的柱子上。
眼前这一幕,又使丰明烨心里凉了半截,‘独一处’驮子店的房子已经坍塌了。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没有火灾的痕迹,倒像是有人为的嫌疑。房子是后面墙体完好无损,两面山墙也各损一半,前面的墙体已经全部的坍塌,房梁斜卡在废墟上……丰明烨边看边琢磨着,可始终不得其解,是谁有如此的能力呢?丰明烨到这‘独一处’驮子店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关于水柳林那惨案的事。当年他和鬼人还有小雪去源江城时,就住在这里,他清楚地记得金仲守手指上戴了一个血丝玉石戒指,那里面的血丝,是一个清晰的篆写王字。可他知道贾义刀的娘也有这样一个戒指,不过经常藏在箱子里,基本不把它戴在手上,贾义刀有次偷出来向他炫耀,他这才知道的。当时在大车店里也没多想,主要是人小不懂,觉着世上重样的东西很多。以后跟随鬼人到处走,见识在逐渐增多,两个这样图案一模一样相同质量的血丝玉石戒指很难同时出现,色差、字形、玉质等等,基本上不可能相同。丰明烨逐渐就对这个金仲守产生了怀疑,今天正好一同来探一探。不曾想?这里也成了废墟,唉……
来到‘独一处’时,夕阳已经滑下了赌岭的山峰。自从过了栾家川后,由于处于原始密林中,百里内人烟稀少,两个人都是在野外宿营。本以为今天到‘独一处’驮子店住上一宿,向那个孤独的喜面人金仲守,询问一下关于师父来没来此处,是不是到梦源镇去了。但这一切希望都落了空,也包括那个目的,连住的地方早都坍塌了,更别想见到那个店掌柜金仲守,现在这里就他和师娘两个人。
丰明烨不死心,趁着天还亮,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遗留的痕迹。徒劳伴随着失望,再一次出现在丰明烨的脸上。除了一些过客在这里留下篝火烧过的残木和炭灰外,就是一些被雪水泡散的骡、马屎,再无其他痕迹。他来到一个草垛旁,在下面抽出几捆马草,抱到两匹马的跟前,解开草捆,撒在残碎的马槽里,让马凑合着吃点这没有经过铡切的草。
丰明烨回到草垛旁,又抽出来好几捆马草。看着已渐渐灰黑的四周,对白羽情说道:“师娘,你到草垛这里来。”
虽是初春,寒意仍浓,特别是在这山脊上,飕啸的晚风不时扫过山脊,又匆匆奔向数十丈外的林海。白羽情的衣服比较单薄,搓着手边往草垛走边说道:“真冷,这里怎么这么冷呢?”
丰明烨指着被掏空出现一个洞的草垛说道:“你到那洞子里就不冷了。”
白羽情弓着腰,钻进那个草垛的洞子里,坐在干草上对丰明烨说道:“你也进来吧,里面还挺宽的。”
丰明烨此时正在解自己背上那个皮口袋,随口说道:“我在洞口这里,看着咱的马,别让猛兽晚上给吃了。”说话间,他从皮口袋里面拿出一件他自己的上衣,还有些干粮,一同向洞里递去。
白羽情看到衣服,一股暖意在心中腾起:“你穿吧,我不冷。”
“你穿,你穿……我去给你拿水。”丰明烨把衣服和干粮放在草垛里,转身就向那两匹马走去。他来到破马棚里,拿下自己刚才拴马时挂在柱子上,一个桦树皮制作的水壶,又向草垛走来……
栾家川,因此地处于交通要道,面向小河,背靠大江,是这驮道上人口最多的一个村镇。如果再沿驮道溯流而上,便是莽莽的原始林海了。也正因如此,所以大多数货物都运到此地,在这里形成一个小的货物集散地,许多货物需要在这儿向别处另行周转。
通往栾家川的驮子道上,丰明烨和白羽情骑在马背上,一前一后,已由源江上游的‘独一处’的废墟地,来到了这里,准备返回青草坳去。他(她)们从青草坳出来,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历经数次磨难,两个人都已身心疲惫。要找的始终是没有找到,两个人心情都比较郁闷,只好原路返回,沿途再探听些有关事情。白羽情来时就注意到了栾家川这个地方,问过那个店里的老板娘郝美娥,也确定了鬼人是从这里走的。
两个人骑在马上走着,蹚过小河后刚要准备进入栾家川时,就看到了在河的上游离这驮子道约一里多远的那个道观。
这座道观占地面积不小,是借助于山崖、河滩、沟壑而建。两排青砖灰瓦房的西山墙,都与那道横切的崖壁紧密连接着,在两排房子之间,围成一个很宽大的院子。这个大院子东面,是和道观两排正房一样高大宽阔的东厢房。东厢房分南北两处,中间南北两山墙间,留有内外连通的大门。大门的通道上面,和东厢房一样,上面也是覆盖着瓦片。在大门口处,一条由东而西的小路,连接着道观的院子,再别无别的进路。
道观旁的山崖很高,仿佛那山顶插在云雾里,不管春夏秋冬整天都有一团雾气笼罩着。此山虽说占地的范围不算太大,但四周全都是绝壁,只不过是有高有矮,最矮处也在十丈开外高,没人能攀登到山顶,常人之力根本不可能上去。如果想环山走一周,至少也要十里多路,而且是荆棘封路,密林深幽。因这个山形特殊,当地人称此山为方砣子山。
白羽情对丰明烨说道:“咱进道观去问问,看这道观里有没有人知道你师父的消息。”
丰明烨以前随驮子队到栾家川送过几次货,对这儿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知道这座偌大的道观内,现在就一个老道姑在里面住着,并且都传说这个老道姑神通广大,没人敢惹。许多人说,个壮汉都打不过她,说的是有鼻子有眼。更有人用实例加以明述,那是在多年以前,有那么几个拉驮子的人,酒后无德,跑去骚扰当时还比较年轻的老道姑。其结果是,去时四个,只回来了三个。一个是,脸上留有五个深深的血坑;另一个是,手捂着已经没有了右手臂的肘部;再一个是,拖着一条断为三节的左腿;没回来那个,已经脑壳迸裂躺在小河里见了阎王爷。至此事以后,基本没人再敢到那个道观去骚扰。白羽情的提议使丰明烨一振,觉着此法不错。百闻不如一见,应该进去问问。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老道姑,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的神圣?于是,就说道:“好,咱走,进去问问她。”
两个人骑着马,顺着那条通向道观的小路就来到了道观附近。还没等他(她)们走进到院子里,就被那个迎面而来的老道姑给堵在大门口,并断喝住:“不准进来,弄些马屎、马尿的,脏了我的院子。”
丰明烨一听,果然名不虚传呀!这声音又脆又狠,如同一把无形利刃随风而来。瞬间,那道崖壁又把她的声音二次回播着。丰明烨只好跳下马,向前紧走几步,离那老道姑数尺远,施了个作揖礼:“道师息怒,我们来询问下,我师父‘霸天驮行’大掌柜的消息。”
老道姑虽然脸上存有疑惑,但犀利的眼神却在丰明烨的身、脸之间游走,刻时后,马上断然回绝:“我不管世事,不知晓此事,你去别的地方问吧。”
丰明烨无奈,既然人家和你说了不知道,如果再追问,也就显得太多余。心里埋怨这老道姑不近人情,表面上还是弓腰点了下头:“谢谢道师,我再另到别的地方去询问。”说完,转身就往外走,阳光下,他背的那神臂乌金弩闪着耀眼的银光。
老道姑被这神臂乌金弩那银光给吸引住,她眼光紧紧地盯在那个弩上,因为她认出这弩是她们家祖传的。嘴里高声问:“你俩是谁?”
丰明烨刚走到马的旁边,被她这声音给喊住。心想,你是真能作妖,我在你面前你不说,我走了你再问,耍孩子呐!就没好气地说道:“我是‘霸天驮行’大掌柜的二弟子,后面马背上这位,是我的师娘。”说完之后,立刻翻身上马,就要和白羽情到栾家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