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野只要晚再到半步,那人必定身首异处,按说杀个把人对“五叶草”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这个人却是不同,竹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正是那个男孩的父亲吗!真要是给堂本杀了,那么,煞费苦心带来的那个男孩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竹野心下一急,动作也就跟着快了许多。就见他出手如闪电,一把擒住了堂本的手腕,刀至耳边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情急之下的堂本想也不想,只当是又遭到了暗算,一时间不由得火起,就见他猛的一个后仰翻,跟着团身蹬起,两只坚硬的陆战靴便朝着竹野的面门踹了过来,那力道足以肢解了竹野的脸。
竹野迫不得已的退身,原本抓住堂本的手腕,也就跟着松了手。堂本的双脚蹬空,人也跟着倒立起来,刚才还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借此机会挣脱了出来。说来也是忖劲儿,刚才脱手的那柄大号管钳此刻刚好就在那个人的手边,那人顺手抓了起来,不假思索的照着大头朝下的堂本挥了过去。
嘣!大号管钳在堂本的太阳穴上砸出个坑来,堂本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像根桥墩一样的坍塌了。立时,鼻孔嘴角甚至连耳朵眼儿里都淌出血来。竹野一下子给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无法接受这个由许多变故罗列在一起形成的结果。这…这也太扯了吧!竹野在心里叫着:堂本!你可不能就这么挂了呀!
同时受到惊吓的还有这个挥动管钳痛扁堂本的人,此刻,他被自己的“杰作”给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个强壮如牛的人给砸成“隔窝”蛋的,此刻他满脑子里充斥着的是自相矛盾的询问,我…不会是杀了那个人吧!当他确认自己的提问只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时,管钳子咣当一声跌落在舱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爸爸!爸爸!快救我!”
竹野的身后传来了那个男孩的呼救声,山下抓着那男孩的肩膀吃惊的看着倒底的堂本,心下里思忖着,不会吧!堂本他…死了?
男孩的叫声同样令那个人吃惊非小,反倒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没有错杀那个人,眼前的这帮强盗企图抢夺这条船,他们不仅杀害了自己的两名同事,并且还绑架了自己的儿子。眼下的困局唯有牺牲自己才能拯救孩子。
男孩的父亲陡然增添了勇气,他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着实令竹野敬佩,就见他慨然迈步走出舱门,迎着竹野和山下的枪口来到近前,说道:
“放了这孩子,你们想要什么,跟我说!”
竹野咬着生硬的汉字,在男孩父亲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想要开走这条船,立即,马上。”
男孩的父亲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点点头说道:“容易,但这孩子得跟着我。”
竹野摇了摇头,照例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这孩子得跟着我。”
男孩的父亲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那这船,开不走。”
竹野头也不回的命令到:“杀光舱里面的人,回头再杀了这孩子。”
最后上船的泷泽答应一声便掉头朝着船的左舷走去了,他同样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堂本,怒火随即点燃了他的眼睛。看着泷泽怒气冲冲的背影,山下的心里陡然一紧,他的肘弯下意识的勒紧了那男孩的下颌,汗水随即顺着额头淌了下来,流过眼窝渗进眼角,酸酸涩涩的让泪水充斥了眼眶。山下忍着,拼命的眨了眨眼睛,一行涎涕挂在了唇上。这时,就听竹野说道:
“并非我们开不了这船,再大一些的船我们也开过,只是,我们需要你给打个掩护。有人询问原因的时候,用明语解释给他们就行。这点小事…不难吧!但是,却能救你儿子的命。”
竹野话说到此处顿了顿,山下配合的松了松臂肘,那男孩快给紧锁的喉头憋闷死了,这样一来让他稍稍感到了一丝宽慰。男孩连喘了几口大气之后,委屈的喊道:
“爸爸,爸爸。”
男孩的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儿子,拧紧的眉头里纠结着取舍,他一时找不到良策。这时,就听竹野接着说道:
“你杀了我的人,他们憋着要肢解了你的儿子,但是,没有我的命令没人敢动他一个指头。我的话,你认真听了吗?我们的时间可是不多啊!”
竹野的话让男孩的父亲冷静下来了,他知道一味的硬抗不是解决困境的好方法。况且,自己还不知道这伙荷枪实弹的匪徒究竟是帮什么人,他们抢夺这么大的一艘船又想用来干什么呢?男孩的父亲突然意识到,这帮家伙的装备和身手可不是普通的匪徒啊!他们胆敢抢夺军用舰船,莫不是用来…
正在男孩的父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泷泽杀气腾腾的回来了。他的手上提着一把六十公分左右长短的倭刀,刃口和护手上面溅满了血。就见他凶神恶煞般的来到那男孩的近前,一抬手抓住了男孩的头发,刀随即便架在了男孩的脖子上。
男孩父亲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抬起手来示意那家伙放了自己的儿子。竹野,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准备开船吧!”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驾驶舱走去。
泷泽收了刀,上前推了那男孩父亲一把,厉声喝道:“走吧!我会依照你的表现做决定,我随时都能杀了你儿子的。”
山下的手上一紧,男孩被勒得喘不过起来,他挥动这双手拼命的拉着山下粗壮的手臂,恍惚中的山下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过于用力,几乎勒毙了那男孩,于是,他赶忙松开了手臂。
泷泽用厌烦的眼神瞟了山下一眼,随即推搡着男孩的父亲朝着驾驶舱走去。山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揩了揩过河的鼻涕,也揪着那男孩跟了过去。
此时,夕阳如血,染红了天边,涂红了海面,掩盖了船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