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山不转水转嘛!一晃的功夫,都已是人到中年啦!可老弟你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啊!是不是整天给小妞追着跑哇!”
听着朱峰说话时吊儿郎当的腔调,但口气却是一点不小,贺海当然知道,朱峰刚刚话中所指的正是每年一次的军购事宜,这在当局里算得上是个肥差了,没点道行的人是沾不上边儿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朱峰让贺海很是看不起。于是,贺海心中的不悦便不免加重了。他想,你牛逼个啥!还不是靠着出卖兄弟才捞上的肥差,要知道,这岛上的政局千变万化,而今政党轮替,民革党重新上台之后,你的差事还能不能够保得住,哼,都得另说啦!
心里虽然满是不快,但贺海还是装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就见他凑前了几步,热咯的寒暄道:
“峰哥的能耐谁不知道,就算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可钱还是得从你峰哥的手上拿,这么大的手笔换了谁能拿捏得稳呢?也就是峰哥才有这种气魄呀!有机会跟着峰哥历练历练,也请峰哥别忘了小弟,是时候可要想着提携提携小弟啊!”
贺海的甜言蜜语说得朱峰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朱峰的眼里,贺海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弟,所以,他的神经可没有贺海绷得那么紧,大笑之际他的心里盘算着的还是贺海的兄长贺江的踪迹。于是,他开始转移话题,想尽快从贺海的口中得到一些贺江的蛛丝马迹。
“兄弟你过奖啦!还是你们读过书的人有出息呀!我再怎么混也混不到你那样啊!怎么样,在cia混得还顺心吗?”
贺海并不想在美国人的军舰上多谈自己的事情,所以,当朱峰问起自己的时候,他便草草敷衍道:
“还好啦!替老板跑跑腿儿而已,混一份退休金呗!“
“嗨!兄弟,你这话可就扯远啦!你才多大年纪啊!要说退休也轮不到你呀!“
朱峰现出一副感慨颇深的样子,似乎是贺海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事,贺海一见连忙见风使舵的说道:
“峰哥还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新党上台没难为您这前朝的旧臣吧!”
贺海的话里不自觉的带出了点嘲讽的味道,因他始终都无法原谅朱峰,在贺海看来,正是朱峰把贺江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而事成之后他却独享胜利果实,全然不管贺江流亡海外多年。对于这种薄情寡义的家伙,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吗?能搭理他就算气量大度了。
“嘿!你说的是,日子不好过啊!”
贺海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曾经在宝岛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进一步的揶揄道:
“峰哥也有不好过的日子?呵呵!真是难以置信,莫非,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贺海的话里有替兄长贺江鸣不平的意思,的确,曾经的宝岛第一高手竟至今日沦落为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若在当初谁能想到?朱峰听出了贺海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尴尬的咧咧嘴,敷衍道:
“是啊!是啊!谁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啊!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的绝好方法当属急流勇退!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不如你兄长贺江啊!”
朱峰话到此处,突然话题一转,脸上现出一副关切的神情,他悄声问道:
“阿江他…进来可好?”
贺海的心里一紧,但表面上没露半分,还是装出一副沉重的样子,摇摇头说:
“一直没有消息,是死,是活,都很难说。”
朱峰闻听立时现出一副悔恨难当的表情,他把所有的痛楚表情全都一古脑的堆砌在了脸上,那形象真比死了娘还伤心。就听他悲切切的说道:
“唉!都怪我啊!当初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唉!老弟,见了阿江替我道个歉吧!我这一辈子最亏欠不起的人就是阿江啦,可…偏偏还是…唉!”
见朱峰左一句唉声又一句叹气的样子,贺海暗想,不过是装装蒜而已,干嘛搞得这么大动静啊!不过呢!你总算还是说了句人话。想到这里,贺海劝道:
“人生有命富贵在天,我大哥他的目光短浅也怨不得旁人,自己的罪过就让他自己去赎吧!”
朱峰闻听悲戚的表情退去,换上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道:
“兄弟,有你这句话当哥的心理舒坦了许多,我对着所有的神起誓,日后你有用得着当哥的时候,老弟,只要你说一句话,当哥的绝对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贺海忽然很想笑,但他忍住了,虽然,他觉得朱峰是在信口开河的打唬诳言,可他还是觉着这是人心向善的一面。他想,哪怕这点小事犯不着麻烦众神,但誓言就是誓言,即使是对着“神马”起誓,那也是有效的,净土真宗教的虔诚信徒相信,老天是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