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的日用杂货不少,再加上相关的那些恶奴之类被抄没的东西,县衙门口的棚子搭了一个月没撤掉。稍后几天更是有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和军屯里的人,冒着恶劣的天气赶来。一时间,整个县城比过年都要热闹上三分。
放在眼前的还有一个牧场,和一个城里的大宅子,另外还有一些铺面等等的大件。这些在县丞等人看来倒是不着急。
钱主簿更是直接说道:“大不了可以收归公用。”
胡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怎么个公用法?开赌坊,还是开青楼楚馆?”
钱主簿被噎了个够呛。可是他敢说什么吗?他不敢。
最终蔡家的大宅被张千户给买了下来,用来安置自己的家眷。他家的家眷之前从蔡逸春的牧场搬出来,本可以安排住在保城关附近的军屯里。关城内都是军营,不适合家眷居住,军屯又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住处,最后还是情急之下绕到了胡澈这里,由他们代为安排了一个住处。
林淡在这方面做事周全。不过他们家都是男人,平时也就安排两个仆妇过去打点一二,年节的时候互相送了一点节礼。
不过急忙之下安排的房子,也只不过如此,完全不能和蔡家牧场相提并论。如今张千户把蔡家大宅买下来,虽然也花费了一大笔钱,不过家里人也算是有了个着落。别看蔡家大宅地方不小,到底是在北凉,价格并不足以让张千户伤筋动骨。关键他还盘算着和胡澈他们住得近,以后多多往来好套套交情。
为此,他还买了一间铺面,借着给家人收租的名头,来给胡澈卖人情。
胡澈还真不差这点人情。他学生蔡大头,丁点大的孩子,因为没买到砧板,狠心拿出了他所有的零花钱,把牧场给买了下来。
虽然出身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蔡大头的零花钱并不少。但是就和林淡的大哥那样,其实用钱的地方多,日子过得也紧巴。也就是蔡大头年纪小,人又是在远离京城的边关,才看起来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林淡和胡澈对着蔡大头好说歹说,都没办法说服蔡大头打消买牧场的念头,最后无奈只能让人捎信去了一趟保城关,让蔡俊旻过来一趟。
现在积雪开始融化,虽然路途艰难了一点,到底不用暖手捂出去送信了。
蔡俊旻这一次也是骑着马过来的,外袍上甩满了泥点子,心情十分不美妙。
蔡大头敦敦敦跑出去的小身板,在看到他爹的脸色后,迅速止步,往暖手捂背后一藏。
暖手捂站起来,扭头看了看身后。
蔡俊旻原本伸出去准备抱儿子的双手,缩了回去:“大头。”
厚兔毛里飘出一声:“爹。”
蔡俊旻:他儿子是叫自己,还是在叫兔子当爹?
仙气十足的小国公手臂一伸,一手拎起儿子,一手拎起兔子,随手抖了两下再放到地上。开始换毛的兔子,兔毛满天乱飞,又在小国公的衣服上粘了上去。
这会儿林淡和胡澈才快步走了过来:“蔡兄。”
双方简单地见过礼。蔡俊旻的身材和胡澈差不多,拿了胡澈的一件新衣服去换下了自己脏兮兮的外袍,又换上了赶紧的鞋子,打理干净之后,才放松下来,和儿子的两位先生谈论自己儿子乱花钱的问题。
“所以,那个牧场多少钱?”
林淡愣了一下,这和他预想中的开场白不一样。哪怕是在他小时候,他要买什么小玩具小狗小马之类的,他爹都由着他。但是绝对不会说他看中一个什么铺子之类的要买,他爹也能由着他的。多半还会斥责他一句瞎胡闹。
胡澈倒是不动声色:“那个牧场位置和产出都还不错,价格并不便宜。再加上里面的田庄之类,怎么也要两千五百两。”这还是因为贼赃的缘故往少了算。若不是他们自己家要避嫌,否则自己就吃下来了。
蔡俊旻低头看在自己身边正襟危坐的小儿子,问:“大头,你有多少钱?”
蔡大头显然早有准备,叫了自己的小厮进来,不一会儿小厮就拿来了一个木匣子,板着小脸一声不吭往前一推,示意自己很有钱。
蔡俊旻虽然不太会带孩子,对儿子们的小金库也不上心。但是别说大头了,就是他大儿子也攒不了两千五百两,别说两千五百两,就是五百两也够呛。
木匣子倒是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一屉的银裸子,一屉的金裸子,还有一些玉佩玉珠子珍珠之类,显然是长辈送给他的见面礼。乍一看倒是真不少。算算总价,其实也不过几百两。
这笔钱拿来买个小牧场倒是可以。只不过蔡家的牧场算得上北凉县独一份,数代经营下来,如今早就今非昔比,光是牛羊都值个千多两银子。
“你这点还不到五百两呢,拿什么去买牧场?”说五百两是客气,其实满打满算也就约莫三百两,还是看在其中一个玉佩比较值钱的份上。
蔡大头一转身,把胖嘟嘟的两只手往他爹腿上一搭,仰头眨巴大眼:“爹,借我两千两……两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