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恨声道:“她当年害你坠河高烧多日,回来后竟还不安分守己,是半点没将你这太子放在眼中。”
郁濯声音微弱:“我要告知父皇。”
“不许去!”陈贵妃阻拦。
郁濯不明白:“为何?”
陈贵妃道:“战事未歇,你父皇都好些日子没能得空休息了。这些小事也要惊动他么?你是要他知晓你多废物,被一个公主打得路都走不了?”
“战事重要,儿子就不重要么?”
郁濯猛地起了身。
陈贵妃恨铁不成钢道:“孽子!你出门切莫胡言乱语!这话让人听了去,你这太子就真的做到尽头了!你就不能如郁连那般懂事么?”
“郁连算什么,他母妃就是卑微的侍婢。”
陈贵妃拧着郁濯的耳朵:“可是中宫尚有皇后!母妃每日都在担惊受怕,担心皇后抚养了郁连,以你这混账模样,东宫就得换人了!”
这些道理,自郁濯启蒙之后,陈贵妃便日日耳提面命。只是郁濯一句都听不进去。
想来是皇帝至不惑之年才得了一子,疼爱有加,做了错事也鲜少惩处,这才养得他一副骄矜傲慢的性子。
瞧着郁濯油盐不进的模样,陈贵妃亦不愿再多费口舌。
汝安陈氏在太祖开国时曾立了功劳,备受重用,能与闵州齐家并肩。出身勋贵的陈贵妃在出生时被卜算为凤命,只可惜当时的太子有少年时便相互扶持的妻,也就是当今皇后,她即便出身显赫也只能坐到贵妃的位子。
直到得了这么个孩子,她才觉得那个瞎眼的道士或许并非胡吣。
所有的希冀和心血都浇灌在郁濯身上之后,陈贵妃才猛然觉,这个孩子竟是如此的顽劣。
“别哭了。”
陈贵妃将郁濯拽到跟前问话:“太傅这几日的授课,你都记着了么?”
一提到太傅,郁濯面色一变,将身旁的侍女都屏退之后,开了口:“母妃,我往公主府中去,就是为着太傅。那日东宫待腻了,我偷溜出去玩,结果半途中被太傅觉逮回了他的府上。母妃,你知道太傅的书房中藏着什么吗?”
“什么……”
“都是郁微的画像!”
那日郁濯擅自推开了那扇门,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江砚行素来是公子王孙中的佼佼者,六艺书画无一不精。悬着晾干的每一幅都是郁微,勾勒描绘是那般细心。或许说那不是郁微,是年少时还穿着素衣布裙的阿微。
郁濯没见过那时的阿微,可是他在那一瞬猜测,或许当年郁微流落坊间时便是这副模样。
没有金银玉饰,没有绫罗绸缎,只是静坐在竹林之下读书的恬静模样。风一起便吹皱了她的裙褶,碎在鬓前晃着。
陈贵妃愣住:“你,你确定没瞧错?”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