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见爷往书案后去了,知道要写字,便叫人进来伺候笔墨,自己刚要出去瞧瞧前头有什么事儿,就听爷吩咐了一声:“昨儿娘娘哪儿赐的山楂糕送些过去。”
洪承愣了一下,才会意爷说的是送去西厢,估摸是听见那丫头吃多了,让她消食,心说,爷这心都操碎了,连吃多了都管。
陶陶虽说吃多了些,却也没到积食这么严重,可见了桌子上的山楂糕,心里却开始琢磨,美男叫洪承巴巴的送这个来,莫不是旁敲侧击的嫌弃自己吃的太多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意思,撇了撇嘴,真小气,这么大的王府,自己一个小丫头还能把他吃穷了不成,又拿了一片山楂糕塞到嘴里嚼了嚼,不过,这山楂糕做的真好吃,不是一味的酸,酸中带着甜,吃下去果然觉得肚子不那么饱涨,舒服了许多。
婆子见一碟子山楂糕眼瞅就见了底忙道:“这东西虽好,却不能多吃,姑娘喝口茶吧。”说着把茶盏递了过来。
“我不渴。”陶陶摇摇头,凑到窗户边儿上,隔着窗子上糊的窗纱往外瞧了瞧,那边儿书房的窗户上影绰绰映出个挺秀的影儿,像是写字呢,美男还真是美男,连影子都如此养眼,要是不隔着窗户就好了。
正想着就听婆子道:“姑娘别怨老奴多话,老奴在府里也有些年了,还没见爷对谁这般呢,姑娘是有福的,可也得惜福才行……”
婆子正说着抬眼见陶陶从炕上跳了下来,套上鞋就往外跑,吓了一跳:“这晌午头上日头大,刚吃了饭,姑娘不在屋里歇着出去做什么?”
陶陶:“你不让我惜福吗,现在就去。”说着已经跑了出去。
那婆子追出去的时候,陶陶已经进了书房,爷的书房她们可不敢进,只得在廊下跟洪承讨饶认错。
洪承往里头瞧了一眼,挥挥手:“不妨事,下去吧。”那婆子道:“姑娘擅闯书房坏了规矩,爷只怕要责罚。”
洪承:“你们这么大年纪怎么连眼色都不会瞧了,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若是别人自要重罚,这位就不必了。”心说这些婆子也不动动脑子,自己巴巴在外头守着呢,若不是自己睁只眼闭只眼,这丫头哪进得去,且进去这么半天,也没见出来,可见爷并未恼怒,只是爷跟个小丫头有什么话说,便是洪承都有些好奇。
想着微微靠近窗子支起耳朵听了听,一开始没听见有人说话儿,过了会儿听见小丫头说了句:“我来谢谢你的山楂糕。”
洪承不免好笑,到底是个小丫头,连话都不会说,却也知道些好歹了。
晋王头都没抬,仍是悬着腕子在桌子上写字,嘴里倒是说了句:“凡事过犹不及,吃饭也一样,过饱脾胃不受用,积在心里许就成了症候。”
陶陶:“我以为是你抠门,怕我把你吃穷了呢。”
晋王手里的笔顿了顿,笔端的墨点了下去浸在纸上,这一撇的起笔太粗了,这丫头是有意过来捣乱的吗,微微叹了口气放下笔,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在你眼里就这般小气吗?”
陶陶嘟嘟嘴:“以前我没见过你,哪知道你大方还是小气,而且,上次你去我家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活像十年八年也不想再搭理我一样,再有,我还闯了这么大的祸,跑到你家来避风头,白吃白喝的,你小气些也应该,不过,你放心,在你家的这些日子吃住的费用,以后我会还给你的,真的。”
晋王脸色沉了沉冷声道:“你跑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陶陶摇摇头:“不是,我是来谢你的,还有……”陶陶刚要再说,却见他的脸色越发冷了下来,给这样冷冷的目光盯着,陶陶到了嘴边儿的话终究没敢说出来,这男人便不说话也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更何况,陶陶感觉的到,自己再说下去,这男人就要怒了,想到自己还要指望他平事儿,真惹恼了,这男人真丢开手不管,自己没了靠山,牵连进科举舞弊这样的大案之中,小命也就玩完了,故此,把嘴边儿的话生咽了回去。
也知道自己说这些他不爱听,便想着缓和缓和气氛,别搞得太僵了,毕竟,还得在他家住些日子呢,想到此,便只当没瞧见他冷冷的脸色,舔着脸探头瞧了瞧书案道:“你写的字真漂亮,有句话叫颜筋柳骨,你这字可是深得两家真髓。”
便是晋王刚给她气了一下,听了这个也忍不住好笑:“你还知道颜筋柳骨?”
陶陶一拍胸脯:“你可别小瞧了我。”
晋王唇角弯了弯,把手里的笔递给她:“你写个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