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宋茗成名角,安公馆的门槛快被踩断了,无人不想得到宋茗的亲睐,光是写给宋茗的信便是堆积如山了。这天,天儿转晴为阴,乌云朦胧密布,一看便知道是要下雨的。
‘’二小姐,有你的信!‘’府里管事的李叔向宋茗说道。
‘’给我吧‘’宋茗放下手里的戏服,坐在榻上拆开信,他拆了很多信,大约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请她一聚,不过每封信她都会拆开来看,她总想会看到她想看的信。不想又是一样的信。
宋茗长叹一声,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日在戏园见到刘笙后,便六神无主,她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位刘先生也不似那些风流人士,很少见过他,她唱了几回,戏票以高价出售,场子尽是爆满,然而他却从未见过刘先生到来,不过,他心想,那日听娘的意思,刘先生不住在北平,如此便也就释怀了。
‘’姐!‘’子卿匆匆而来,神情似是多了几分的从容。
‘’看你这样子,冒冒失失的,是怎么了‘’宋茗问道。
‘’娘不让我去香港了‘’子卿坐在宋茗房内的座椅上,淡然而道。
‘’真的?太好了,娘还是舍不得你的,怎会让你去香港‘’宋茗高兴而道。
‘’娘让我去南京,她哪里知道我的烦扰,更别提什么不舍了。‘’子卿怨声说道。
‘’其实娘也是为这个家考虑,你想,娘自小便在戏班长大,咱们之所以能够衣食无忧地长大,靠的是她一个人的打拼,若是我们两个都是唱戏的,家里终究没个稳妥的人。‘’宋茗道。
‘’可是姐,我情愿是你,每每看着你在台上,都会不由自主的羡慕起你来,再说了,娘只觉得你稳重,在她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小孩子。‘’子卿无奈说着,终究只是命在作祟。
‘’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北平也好,南京也好,我都无所谓了,正好我也不想在家里了,医学就医学,既然如此,我就好好学医,但是呢,我还是喜欢唱戏的。‘’子卿释然,在这个世上,命就是命,谁都不能更改,随风而去岂非更好,至少不用活得筋疲力尽。
‘’你若是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你和娘争执,可害得我睡不好。‘’宋茗看到子卿肯放下,心里放心了不少。
‘’我无妨,倒是你,听说咱家的信箱都快被你的信给塞满了。‘’子卿笑道。
‘’我被这事闹得心烦,你倒是在这取笑我来了‘’
‘’这可是好事,这说明姐你唱得好啊,不止北京,姐早晚会在沪上,成为天下人人尽知的名角的。‘’子卿说得极为激动。
‘’你这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我是越来越猜不透了‘’宋茗暗笑道。
‘’街上新开了一家铺子,衣服料子款式都算不错,姐现在可是名角了,就不想给我买几身衣服?‘’子卿嬉笑。
‘’我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总说好话,原来是想让我买衣服,究竟是大了,爱打扮了。‘’宋茗笑了笑,起身看着子卿。
‘’女孩子哪有喜欢买衣服的,姐你就是故意取笑我。‘’
‘’好了,不取笑你了,还不走吗?待会儿我可不想去了‘’
‘’去,怎会不去,还是姐最好‘’
一般来说,在北平但凡稍有点财气的家庭明争暗斗的族人尽是应有尽有的,然而张子卿和宋茗,虽不是亲生姐妹,感情好得却胜过亲生姐妹了。
北平街道上人群涌动,旧式长衫,洋式西装,西式宫廷裙,普遍的旗袍,各式装束夹杂,国土文化与西式文化在服饰上的差异显得突兀。阴天,仿佛又看到才走的硝烟,那硝烟飘来飘去,像是娥儿雪柳的飘飘衣袖。
本是看着祥和的社会人群,突然被人破坏了。
那是个日本军官,手持一把短枪,直指躺在地上的那青年,他穿着学生样式的黑色唐装样式的衣服,嘴角的血渍干硬,脸上尽是狼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