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大壮的妇人那日在河边浣衣,只见水中飘着一个人,便慌忙下水去看,只见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看到宋茗这般模样,很是怜悯,又看宋茗还稍有气息,便给她穿上还未洗的衣物,慌忙背回家中,好生照看,原想等她醒来便送她回家,不久宋茗恍惚要醒来,谁料那张大壮竟要将宋茗卖了,托人传口,便寻得恰好从香港来到北平经商的孙老板,又给宋茗吃了迷药,便答应将宋茗卖与他做儿媳,只为留住孙家香火,即便如此,那孙老板要求也极高,一看美貌,而看为人,这天自己忙着回上海渡轮船,便着人迢迢去住在那僻远的乡村之地的张大壮家里头寻看,那下人倒是手脚快,只一天的功夫便将人带到上海来了,见那孙老板正在看报纸,说道:“老爷,事成了!”
“哦?你倒是快。”那孙老板摘下眼镜,放下报纸,没想到竟成了,便慌忙说道:“人怎么样?”
“回老爷,绝对合老爷的心意。”
孙老板便急忙去瞧人,进门一看,宋茗穿上了新衣,焕然一新,更是倾城,那孙老板看了哈哈大笑,不住点头叫好:“好,寻了这么久,终于寻到了。”继而收住笑声,见宋茗一动不动,又担忧问道:“她是死是活?”
“回老爷,这人是活的,只是那张大壮以免她闹腾,就给她喂了迷药。”
“这可怎么使得,害了身体可怎么了得,我孙家还指望她留香火,赶紧请个医生来瞧瞧。”那孙老板极其担心说道。
“这好是好,可是老爷,这人万一醒过来了,她不住闹腾,把动静闹大了就不好了,不如赶紧回了香港再请医生看。”那下属说道。
“对,糊涂了,这就赶紧收拾东西回香港。”那孙老板吩咐道。
沈川那日与安子卿诀别后,便回了上海专研教育,儿女私情总太过肤浅虚度人生,他的大哥沈唐在香港宴请商业上的名流人士,意在拉拢生意上的人才,沈唐便来电让沈川也一同前去,沈川原是不爱这种热闹的,只是他大哥说是要为他介绍女朋友,耐不住家里人的催促,便只好去了,天儿已进入了深秋,沈川披上大衣,走出船舱,在外看惊涛拍岸,任由秋风狂吹,不知怎的,又想起那杨四郎,想起宋茗,沈川自小便是戏痴,尤其爱戏,家中不许他唱戏,他便做了文人,这几十年来,看过无数的戏,宋茗的戏却最是吸引他,台上男儿,台下女儿,美人犹玉,不及声声作响。
“二少爷,外头风大,进来吧。”一同前往香港的随从阿海说道。
宋茗恍恍惚惚听见了人的说话,她让人抱着,用尽力气睁开眼,便看到繁华的一目,摇摇晃晃,便知这是在船上,看抱着自己的人也认不得是谁,便拥挤全力挣脱,无力挣脱说道:“放开我。”孙老板见宋茗醒来,便赶紧催促道:“快点走。”宋茗竭力喊道:“刚开我,救命。”孙老板慌忙匆匆便进了自己订的仓房内。
沈川只待回船内,却恍然听见有人求救,竟然觉着是宋茗的声音,便问阿海:“你听到有人求救没有?”
阿海疑惑,停滞注意听,说道:“没有啊,二少爷,风太大,许是您听错了。”
沈川想着也是,宋茗此时应该已经从北平来到了上海,怎会在去香港的轮船上,便回了船舱。
那孙老板将宋茗放置在仓房的床上,见宋茗醒来,便开门见山说道:“姑娘醒了?”
宋茗感觉全身无力,挣脱下床,却倒在地上,那孙老板见状赶紧扶起宋茗,宋茗甩开孙老板,质问道:“你是谁?”
那孙老板想着既然人都醒了,便谎说道:”姑娘流落外地,恰好我在北平经商,便救了姑娘,只是姑娘身子未大好,也不知道姑娘家在哪里,便只得送姑娘随我回香港再作打算了。“
宋茗见这孙老板言语断断续续,方才在外头又生怕别人听到自己求救,又听到这是要去香港,心里不觉着惶恐,说道:“我现在已经醒了,我自己离开便好。”说完便要强起身,那孙老板让人强制拉住宋茗,宋茗挣脱不得,便被那人撂倒在床上,那孙老板见宋茗如此倔强,只不客气说道:“姑娘省省力气吧,你是我买来,现在就是我的人,你还想走?”
于是便吩咐随从,送给宋茗一些吃的,便关上了门。
宋茗此时不想其他,只先吃饱养足精神再慢慢做打算,便吃了不少东西,休息片刻。
那孙老板往外走时,恰好遇到沈川,这孙老板曾在上海和沈家有过交集,便识得沈川,便说道:“这不是沈家二少爷吗?你这是也要去香港?”
“孙老板!去香港有点事情要办,孙老板来上海谈生意?”沈川说道,这孙老板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人,上面上也只得客气。
“是,昨日来的上海。”那孙老板说道,沈川只觉得疑惑,昨天从香港去上海的船因风浪关系,只运行一趟,恰巧现在很少有人从香港来上海,他昨日随着父亲在渡头接送一个从香港而来的朋友,怎的会没见到他?正在疑惑之间,只见孙老板随从匆忙而来,附在孙老板耳边说了什么,那孙老板脸色惊慌,便告辞而去,沈川只觉得这孙老板肯定有问题,待他走后不久,便跟随而去。
孙老板回到仓房内,不见了宋茗,只愤怒训斥随从:“废物!一个病恹恹的人都看不住,你还有什么本事?”
“老爷,小的就是去趟洗手间,回来她就撬开门不见了。”那随从畏声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啊。”那孙老板怒说道。
船舱里的人不多,刚好秋风关系,大多数人都是在房内,孙老板和随从便可以不顾去找人。
宋茗拖着脚,只得慢慢走,走到船舱外,身上衣裳单薄,秋风更是吹得猛烈,宋茗只觉得头昏一阵,四肢无力,倒在地上,见那孙老板带着人,便赶紧爬走,孙老板见宋茗正在船外,便说道:“在那!快带回去!”那随从便赶紧上前,抱起宋茗,宋茗此时精疲力尽,挣扎不过,秋风猛烈,只得无力抗拒。
那孙老板将宋茗待会房内,只劝说道:“姑娘啊,我孙家家财万贯,只是小儿不幸患了病,只要你为孙家留下了香火,我定好吃好喝待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宋茗这才恍惚明白孙老板的用意,无力苦苦哀求:”求求你,放了我,我求求你。。。。“说完便从床上掉下来,那孙老板叹息一声,吩咐随从说道:”关门,给我好好守着。“
沈川正见孙老板慌忙从仓房内出来,便过去一看,见房内有一姑娘倒在地上,头发遮住了面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随从便关了门。
那孙老板淡然说道:“二少爷怎的来这了?”
“闲着无聊便随处走走,打扰了。”沈川说道,便走了,心里却念着房内地上的人,忽然想到这孙老板似乎有个患病的儿子,命不久矣,这孙老板恐怕是要害人家姑娘,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却没什么主意,只得先回去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