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一直等着,等到沧海桑田,春去秋来,等到花儿枯了,草儿败了,灵识沉睡了。
……
哥舒贺齐拿着一本奏章,却迟迟没有翻动。
“皇上,丑时了,歇歇吧。”
宗心端了杯热茶来,蒸腾的热气为哥舒贺齐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三十多岁的人了,即使眼下青黑,满脸疲惫也难掩曾经风华。
哥舒贺齐收了奏章,身子舒展了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眉心。
“东子的折子怎么还没来?”
宗心目光从玉案上扫过,瞬间明白的皇帝的心思。自从宓姑娘走后,东子就被“开除”了,带了两个宗士众人暗中保护宓银枝,也承担的定期传递消息的任务。
上一封折子貌似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按理说也该传信回来了。
宗心琢磨着,试探问道:“奴才派人去查探查探。”
哥舒贺齐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又有些烦躁,“算了,再等等。”
上个月的私折里东子说宓银枝发现他在暗中跟着了,面上虽然没表示什么,可做事却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哥舒贺齐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只是有时候思念得紧了,总需要有个寄托。一个月一封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宗心又走了回来,见哥舒贺齐拿着笔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不过草草几笔,宗心无意中一瞥就看到东瑜二字。
“把这两封信交给吴国公和李思。”
宗心接过便退下了,安稳了这些年,又要变天了。
天下之世,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所难免。
东瑜这些年渐渐步上正轨,温文殊不像重华那样守成,他是一只苏醒的猛兽,不过短短几年便崛起,将周围有威胁的小国都一举歼灭了,国土西临天衡,南接南蛮。
南蛮前些年受了大创,好在地大物博粮产丰富,短短七年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两国现在差不多实力相当,或许到了谋划北上的事儿了。
南蛮东瑜这一战,断断续续打了七年。
其间宓银枝曾私信给哥舒贺齐,只有八个字。
“战为一统,不为干戈。”
哥舒贺齐看到这个八个字的时候,将自己关在帐篷里三天都没出来,饭也不吃睡也不喝,就捏着那张褶皱的信纸一遍遍的看着。
曾经,宓银枝劝他,能不战则不战。
他说:“战为一统,不为干戈。”
可只有真正经历了才知道,有哪场战争是没有干戈硝烟的,看着自己的子民在战乱中东奔西走,流离失所。看着将士们浴血奋战,视死如归。
曾经的年少轻狂,为国效命的心没了,现在也唯有那手中的长剑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南蛮大军逼临城下的时候,温文殊正在病中,宓银枝刚好也在京都,他是温月容在世唯一的亲人,他没有不救的道理。
温文殊的病不算严重,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不好好修养,积劳成疾这才伤了根基。宓银枝想要为他调养,却被温文殊拒绝了。
他言:如今兵临城下,即使活下来又如何,还不是苟活的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