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倒是会说笑,是陛下让臣在公主护卫公主周全,不得有半点闪失,事关身家性命,自然要全心关切。还望娘娘听臣一句劝告,不要再一意孤行。”
“好,徐厂臣的话,本宫记下了。不过……本宫的话,也请徐厂臣细察深思,本宫便在这处静候佳音。”
……
当夜,风雪依旧。
前路白茫茫,纷扬扬的一片,寒风扑面,飞雪如屑,眼前更是混沌。
头脸虽已裹得严实,可冷风还是从缝隙中透进来,连发根都在发颤。
高暧埋着脸,脖子缩了缩,环在脖颈上的双手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勒到了他。
“厂臣,我还走得路,你……你放我下来吧,咱们慢慢寻着避风的地方走,总好过你这般顶风冒雪的跑。”
“夜长梦多,还是速去速回的好,再说若是慢慢走,只怕臣这身子便真的吃不消了。”
徐少卿嘴上应着,脚下步子又加快了些,“嗖”的一下便蹿上高墙,竟似足不沾地,灵猫一般向前疾掠。
高暧双腿紧紧夹在他腰间,双臂环扣,才稳住身子,便又关切的问:“你冷得厉害么?”
“臣……不冷。”
他语声微带喘息,显是言不由衷。
这滴水成冰的寒夜,自己伏在他背上,只是侧脸稍稍掠过些风,便觉肌肤刺痛,浑身冰冷,何况他是迎风冒雪的快步疾奔。
她分明能感到他在微微发抖,身子也有些瑟缩僵硬。
望着墙下那大雪层积厚累的宫巷,她知道若真像自己说的那样,两人缓步慢行,先不说什么时候能走到对面西苑,恐怕在此之前,自己便先他一步支撑不住了。
他这般还不都是为了她么?
想到这里,柔肠百结,又是甜蜜,又是担心,不由将他拥得更紧,只盼能将身上的体温渡些过去,稍解他的苦楚。只是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厢情愿,根本无济于事,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再开口扰他。
徐少卿只觉她八爪鱼似的揽着自己,背上倒像裹了层香软的衾被,虽挡不住那刺骨的风雪,却别有一番暖意。
尤其是背心处分明能觉出两片从未有过的触感,温软柔腻,密密的压实着,甚是受用,胸腹间不由自主地便好像燃起一团火,身上的寒意竟也不那么难捱了。
恍然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夜屏风后难以忘怀的一瞥……
这一分心,脚下步子便微乱起来,没留神踩到了侧檐上,身子登时向旁歪倒,摔下墙去。
他见机极快,先伸臂将已放脱了手的她揽在怀中,这才运功凭空借力缓坠。
高暧正被风雪吹迷了眼,却觉他身子一晃,跟着便疾速下坠,不由惊呼了一声,但随即便觉自己随着他在半空里打了个旋儿,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是臣的疏失,公主可没事么?”
“我没事……”
她半眯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双狐眸中充满关切,先是摇了摇头,随即便急问:“厂臣,你怎么样?敢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么?”
他登时语塞,方才身上的确有些“不适”,但却与那病根子无关,实是因为心中的绮念,自从那夜之后,莫说与她肌肤相亲,即便只是看着,便都免不了心猿意马,这可是大大的不妥。
如此一想,玉白的俊脸上竟有些烧红,幸亏在昏暗的夜色中她瞧不见。
徐少卿赶忙收摄心神,朝四下里望了望,便轻咳一声道:“方才是臣一时不察,脚下踩滑了,公主莫怕,反正也不远了,且缓一缓再走不迟。”
她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在他脖颈和头脸上探了探,只觉不但不冷,还有些微热,倒是暗吃一惊。
她不明就里,心说莫非是这一路上跑得太急,活了血脉,反倒压住了身上的寒意?
可一转念,又觉有些说不通,若只是这么简单便解了寒,他那病根怕也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