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动,属下帮您换药。”几个一身淡青色衣裙的精灵在忙着伺候她吃饭,帮她擦脸擦身,接着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精灵拿着药箱走到顾清欢面前,跪下开口道。
顾清欢顺从地没有乱动,看着这青衣精灵轻手轻脚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刚刚似乎听到她叫她——夫人?什么夫人?
“您是宫主带入寝殿的唯一的女子,按灵鹫宫的规矩,您就是宫主的夫人呀,历代灵鹫宫也只有夫人才能有这个福气,住进宫主的寝殿呢。”青衣精灵眉眼弯弯,甜甜一笑。
“福气……呵呵……”顾清欢只剩下呵呵的份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和着她刚刚逃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啊!灵鹫宫宫主的夫人,谁稀罕啊!
见顾清欢呵呵傻笑,精灵只当她是开心地不知要说什么了,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夫人现在可是灵鹫宫里最幸福的女人了,不仅宫主对您万千呵护,而且我们全宫上下都听您的呢。”
“都听我的,此话当真?”顾清欢闻言头一歪,笑嘻嘻地问她。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宫主吩咐的呢。”青衣精灵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让外面的护法都撤了,我要出去透透气。”顾清欢作势就要起来。
“这——”青衣精灵这下可为难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顾清欢,再看看门口,咬着嘴唇,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哈哈,我的欢儿想出去走走,有何不可呢。”就在顾清欢和青衣精灵说话的时候,苏念一身银衣风华绝代地走了进来,一脸的春风得意。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精灵们都下去,张开双臂便朝着顾清欢奔去,谁想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绣着金线蛇纹的枕头。
他连忙接住,却在闻到枕头上边满是顾清欢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时,美美得捧住枕头,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笑着走了过去,“我的欢儿就是与众不同,迎接夫君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谁是你的?!”顾清欢给了苏念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正经点,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把我弄到你这破地方的?还有凤影那个臭小子呢,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他啊……”苏念摸摸鼻子,笑着坐到顾清欢身边,果然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道,“那个小子太碍事,我把他关在地宫里。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好生‘伺候’了。”
苏念这一说,顾清欢便知道凤影这小子凶多吉少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跟着自己风光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收敛收敛锋芒了。这样想着于是顾清欢便不着急救他了。
可怜此时地宫里的凤影,看着身边那一条条吐着芯子的毒蛇毒物,拼了老命抓着苏念留给他的那一根救命藤条。想来他若是知道心心念念的主子现在根本没打算救他的话,估计一口老血得堵在喉咙里,死不瞑目。
“别避重就轻,还有,我怎么会在你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清欢见苏念没了下文,冷起脸来看着一脸无辜的苏念问道。
“我可真是冤枉啊!”苏念喊起冤来,怀中抱着的枕头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他举着手解释,“我还不是按照你的计划,支走了慕容珩,然后趁机把你从皇宫里抱出来,然后派人烧了寝殿……你放心,那寝殿可是烧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然后呢?”顾清欢挑眉看着脸上写满真诚的苏念,此时他那一张邪魅的脸上满是诚恳,任谁看了都难以相信,这是让天下人闻风丧胆,以心狠手辣闻名的灵鹫宫宫主。
“然后,我就把你带回来医治了啊!”苏念说得理直气壮,“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药王谷离我灵鹫宫最近。当时你情况紧急,我可不敢冒着风险,把你送回千里之外的灵犀宫。”
苏念说着,偷眼看了看在一旁不再埋怨质问他的女子,像吃了腥的猫儿一般笑得邪气。他一把搂住顾清欢的肩膀,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狭长的桃花眼中满是憧憬和迷恋,“欢儿,你就从了我吧,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再说,你看看我们的计划多么得天衣无缝啊!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把自己的命都放心地交给我,把你自己交给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老头子们都说了,只要你我联手,根本就没有办不成的……”
苏念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停住了,哽在了喉咙里。感觉到怀中女子身子的颤抖,苏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老头子们,苏念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竟然敢此时在她面前提老头子?!
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灵鹫宫宫主此时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搂着顾清欢的手有些僵硬,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俯头望向怀中颤抖着的女子,女子咬着唇,肩膀抽搐着,泪珠在睫毛上微微打颤,却倔强地紧闭着双眼,不肯让泪落下。
“欢儿,要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苏念的手紧紧搂住顾清欢的肩膀,把她拉进怀中,却不想怀中女子发了疯一般用力把他推开。
挣脱了苏念怀抱的顾清欢冲了出去,忽然她停住脚,猛地转过身来,手下狠狠握拳,看着一脸内疚的苏念,说出的话却让苏念从头凉到脚,然后又一寸一寸凉到了心底,凉透了血液。“哭?凭什么我要哭?那时候我便立了誓,这辈子绝不会懦弱地哭泣!我活到现在的意义,就是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哭,让他们生不如死,后悔曾经做下的一切!而我,要笑着看他们哭,笑着把他们踩在脚底,把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你,苏念!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内心有多黑暗你知道吗?不,你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你也没有必要知道。现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辈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你,我和你,绝——不——可——能——”说罢,顾清欢一抹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珠,绝美地笑了,那笑如花般绽放,却如罂粟一般,带着蚀骨的危险。
接着,顾清欢转身便要跑开。
“欢儿。”苏念大喊一声,忽然出现在顾清欢身前,顺势紧紧地搂住她的身子,按住她身侧挣扎着的手,俯头吻上她的额头,像是一个大人保护一个孩子那般温柔地抱住她,在她挣扎的同时在她耳边低语,“同样黑暗的两个人才适合在一起互相取暖。你不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了这许多年,我都已经认命了。可是欢儿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但我难受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只会笑的游魂,你的笑好假,一点儿也不踏实……”
你的笑好假,一点儿也不踏实……
苏念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顾清欢听着慢慢放弃了挣扎,她身子软软得任由苏念像是一个老朋友,又像是亲人一样给她有力的拥抱。她一双无力的垂在身侧的小手缓缓抬起回搂住他的腰,仿佛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发泄了一样。忽然眼前泪意模糊,她最终还是无声地哭了。
苏念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已经隐忍了许久的伤怀和难过一齐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