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似睡着卢茸睁开了眼,他盯着沈季泽侧颜了会儿,往前蠕动,轻轻躺到他怀里。
卢茸醒来时,天已大亮,他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央,身边已经没了人。
他一骨碌爬起来,去平常沈季泽放包位置,那儿已经空空,黑色包不见了。
“哥哥,哥哥。”
一阵慌乱袭来,卢茸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光着脚就往外跑。
他猛地推开厨房门,财爷正在摘一篮子菜。
“爷爷,哥哥呢”卢茸大声问。
“你又光着脚鞋呢快去把鞋先穿上。”
卢茸转身又去推淋浴间门,木门砰然撞上灰墙又弹回来,摇晃着嘎嘎作响。
“刚才你还在睡觉,沈叔叔就来接小泽了,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财爷手上拿着根青菜,追出厨房门说道。
卢茸失魂落魄地站在淋浴间门口,心里伤心又懊恼。
他是要去给哥哥送行,可自己睡得太死,竟然在他起床时候没有醒。
“爷爷,他们是怎么走”卢茸回过身时,大眼睛里已经有水光在闪动。
财爷一怔,无奈道“是沈叔叔开车。”
一辆黑色越野行驶在龙潭山公路上,顺着盘道一圈圈向下开。
沈季泽坐在越野后座,恹恹地靠着椅背。他怀里抱着包,身旁放着行李箱和财爷送那袋腊肉。
“还没睡醒吗出了镇子就上高速,那时候你在车上睡,到了机场再叫醒你。”沈岩从后视镜侄子,以为他精神不好是闹瞌睡。
沈季泽侧头窗外,没有做声。
被沈岩推醒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瞧身旁卢茸。
男孩儿整个人陷在毛巾被里,睡得很香,还打着小小呼噜,跟只猫似。
“小泽,别叫醒他,免得等会哭啊闹啊。”财爷在门口低声说。
沈岩也用同样小声音道“对,别叫醒他了,咱们直接走。”
沈季泽这几天已经给卢茸做足了思想工作,每一天也都在道别、反复叮嘱。听财爷和小叔这样说,也就没有做声,动作很轻地起了床。
洗漱完,小叔拖着他行李,站在院子里和财爷说话。沈季泽又回到卧室,在床边着卢茸睡颜。
卢茸细软头发蓬在枕头上,沈季泽知道,他起床后又会像只小狮子。不过那发质太软,一会儿就会温顺地搭下来。
他伸出手指很轻地按了按其中一簇,用几不可闻声音说“茸茸,我走了,寒假再来你。”
卢茸翻了个身,梦呓般咕噜了两句。
沈季泽靠在后座椅背上脑袋,随着汽车轻轻摇晃。
他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车窗外,脸上也没有即将回家喜悦,整个人上去没精打采。
沈岩终于察觉到侄子是舍不得离开这里,有些不可思议地笑道“想再来龙潭山话还不容易等到放了寒假,叔叔再来带你来玩。那时候工程已经完工了,咱们就来这儿疗养。”
沈季泽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不管叔叔是不是敷衍他,寒假他是一定会来。
大不了自己一个人来。
一只白色小鹿正奔跑在丛林和灌木之间,上午阳光温暖而柔和,透过叶冠缝隙,斑驳地落在鹿身上。
他四蹄翻飞,纤细腿上像是开着几簇火红花,从那些绿荫中闪过,颜色既昳丽又出奇和谐。
树林都在高高山顶,没有道路,也没人能进去,那些横生交错枝蔓和野蛮生长灌木,都不能阻止他飞速向前。
小鹿冲出一片树林,又从那些奇形怪状山石上跳跃往下,银色小角折射着金色阳光,亮闪闪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