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啊——”虽然肉痛,但总归一桩大事解决了,南风心情很好:“我的个性就是一定要占点便宜,不占点便宜,心里就过不去,其实大部分人有这样的心理,不过我比较严重。”南风这般坦白,说得春九娘一愣,脸色也缓和下来,剩下的事情很顺利,春九娘回去拟定契约,两人约好下午去衙门办手续,再告别时两人又回到初见面时的情形,气氛轻松愉悦。春九娘要走时,南风让她稍等,背转身子,初九眼尖,看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袋,又在锦袋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样东西后,将锦袋放回袖中,这才转身,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春九娘的手中。九娘一看,是一颗粉色的珍珠,个头并不大,不过看着光泽莹润,品相不错,南风笑道:“这是我们宁县的特产,刚才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也亏得您,总算是治好了这爱占小便宜的毛病,这就当您治病的诊金,请您一定收下。”春九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手中温润莹泽的珍珠,想了想,便握在手中,冲南风扬了扬手,笑道:“妹妹是个痛快人,珍珠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姐姐手上一时也没有趁手的礼物,等寻到了,自给妹妹送来。”南风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应道:“不急不急。”初九看着两人依依道别,觉得女人真是奇怪,前一刻还喊打喊杀,下一刻居然惺惺相惜了,还好自己当时没有偏帮哪个,否则现在只怕要被两人同仇敌忾了。送走了春九娘,南风笑眯眯地看着初九,初九被他看得直发毛,然后,南风缓缓地伸出手,摊开掌心,赫然又是一颗珍珠。见初九没有反应,南风将手又朝初九的方向伸了伸,示意初九拿着:“九爷,拿着,送你的。”初九本能地觉得夏南风的东西不好拿,连忙摆手:“无功不受禄——”“怎么叫无功不受禄呢,你介绍春姐姐给我认识,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满意的房子,你帮了我大忙了——”见初九还在犹豫,撇了撇嘴:“这珍珠现在很便宜,算不得受贿,收下吧,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初九很久以后,才明白夏南风为什么要强调珍珠现在很便宜,因为几个月后,长公主戴着珍珠头面开了赏花宴,艳压群芳,宁县的淡水珍珠就此出了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珍珠的价格生生地翻了数十倍。如果是几个月后夏南风送自己珍珠,初九是决计不敢收的,实在是太烫手了,不过这时的初九,怀揣着珍珠,全无感觉,坦坦荡荡地去见了顶头上司裴述。初九一回到大理寺,就主动去见裴述,将自己陪夏南风去找房子的事说了一遍,特别是夏南风和春九娘的事情,绘声绘色说得极是仔细。裴述静静地听着,并不做声,直到初九讲得口干舌燥,再无新的内容,裴述才淡淡地开口:“你怎么看?”初九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虽然和夏南风待了大半天,但夏南风到底是什么个性还是雾里看花,完全看不清楚,说她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也可以,说她率性自然流露也行,初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罢了”裴述不再为难下属:“半天的时间让你看清她,只怕也是为难你了,看不透也是好事,总比完全没有城府要好。”“这是怎么说?”初九有些不明白。“初九,我最担心的是——”裴述的视线停留在墙上的一幅字画上,一动不动,初九也不敢动,良久才听裴述低声叹道:“我不怕她是谁的人,也不担心她的后台是谁,我只担心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假的,是人为堆砌出来的,那就不好了,我不好,她也不好。”初九知道裴述的无奈,这些年大理寺卿年老多病,待在衙署的时间并不多,大理寺真正主事的是少卿裴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员,看着光鲜,却也危机重重。南越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民风彪悍,且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与摧残,加之法制建设不完善,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大理寺作为刑罚审判的最高机关,除了断案,还承担着部分捉拿凶手的职责。而大理寺的官员,这方面的人才确实不多,大部分是科举出身,熟悉法律条文,定罪是强项,但捉拿凶手,实在有些差强人意。这些年,这种矛盾益发凸显,大理寺实在是太缺人了,所以在听说宁县有个断案高手,他原本也有心接触一下,如果真的有才就挖到大理寺来。不过未及他动手,她的调令就放在了自己的书案上。裴述没有去盘算夏南风背后的势力,能运作到这般地步的,总归不过那几个。其实提拔夏南风,没有裴述的首肯,就算她背后的势力再有能耐,也是不行的,裴述权衡了许久的利弊,终于默许了这次调动,他太需要一个断案高手了,这种渴望,让他摒弃了一切的顾忌,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的这次决定是对还是错,到了他这个位置,只要走错一步,也许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