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说得痛快,说完才想起谢樾对许二姑娘是有意思的,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忍不住看了看谢樾的脸色,都黑成了猪肝色,根本不能看,南风识相地闭上了嘴。有一个死心眼的下属也是件麻烦事。南风最终决定分别突破。初九负责宋知恩,南风负责许芳菲,南风认为,到了这个阶段,女人总是难对付些。初九那里很快传来了好消息,宋知恩的不在场证明也被推翻了,南风觉得是时候会一会许二姑娘了。许芳菲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被请到大理寺而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南风并不觉得意外。许芳菲和刘姑娘是闺蜜,两人交往这许久,加之她出手阔绰,自己到刘府那么大的动静,又没有刻意隐瞒,许二姑娘可能不出一个时辰就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许芳菲现在的反应也很正常。南风单独审的许芳菲,谢樾想要一起,这一次南风没有同意,不过却允许谢樾在旁边的房间里旁听。既然谢樾想要自讨苦吃,南风很乐意成全他,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既然许芳菲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被推翻,那么迂回审讯就不可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许二姑娘,我们昨天拜访了刘姑娘,她经过仔细回忆,提供了一些新的线索——”南风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许芳菲的表情,果然,她并不觉得意外,也不显得紧张,刘姑娘改口供的事情,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南风选择开门见山:“刘姑娘说,你姐姐死的那晚,她有一阵子睡着了,就在仵作推定你姐姐死亡前的半个时辰,所以,她并不能像之前的口供那样确认,那晚你一直在刺绣,没有出过房门。”“她既然睡着了,不能保证我没有出过房门,但同样,她也不能确认我出了房门,不是么,夏大人?”许芳菲迎着南风的目光,脸上甚至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那是自然”南风同样报以微笑:“但刘姑娘记得,那晚她醒来后,你的鞋子湿了,鞋沿和鞋面湿了一点点,看起来就像是被清晨的露水沾湿的。”“只是看起来,未必真的是,夏大人,你有证据吗?”许芳菲挑了挑眉,看起来倒像是在挑衅。“也许有呢?”南风微笑:“那晚虽然你将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了,但是有位曹妈妈,心思活络,听说许大姑娘这些日子经常一个人在花园里乱逛,心情不太好,人嘛,脆弱的时候总是能多给旁人一些机会的,所以她便想着晚上过来碰碰运气,可能她运气不好,没有碰到许大姑娘,却碰到了另外一个人—”南风话没说完,便被许芳菲打断了,她的声音又气又急,再无刚才的淡定与从容:“我是出去过,但我没有杀我姐姐,我干嘛要杀我姐姐?没有我姐姐,许家这家产用不了三年就败了,我杀我姐姐不是和我自己过不去嘛,我没有杀我姐姐的理由!”南风暗暗擦了一把汗,杜撰这一出,没想到许芳菲还真信了,若她不信,咬住坚持没有出过房门,还真没证据证明她出去过。好在许芳菲到底是闺阁的姑娘,心理没有那么强大,若换作许芳华,只怕这一招根本没用。“你说你没有杀你姐姐的理由,未必吧?”南风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缓缓打开,书页中夹着一枚小小的枫叶,颜色极艳,正是南风在许芳华书桌看到的《子放集》。南风拿起枫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小苍兰、茉莉、木兰,还有新鲜的百合,最后放了檀香,还有少许的麝香,这是许家香楼为许二姑娘特制的香粉,独一无二,这枫叶上有独属于许二姑娘你的香气,却出现在你姐夫的诗集里,许二姑娘,你不觉得奇怪吗?”许芳菲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神闪烁却很快镇定了下来:“或许是我信手摘了片枫叶又随手扔了,恰好被姐夫捡了去,我姐夫本就喜欢随手拿些东西做书签。”“又或许是你与你姐夫有染,你姐姐察觉后,你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你姐姐,一来免得被你姐姐扫地出门一无所有,二来也可以和你心爱的人双宿双飞——”南风微微一笑:“这女人若是动了情,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哟。”“你说我和我姐夫?我会看上他?”许芳菲嗤笑:“没本事,还一天到晚假清高,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他。”“你自然看不上他”南风冷笑:“你看上的是万安侯世子,且你与万安侯世子早有来往,甚至他与刘姑娘的婚事,也是出自你的谋划。因为你深知,以自己的出身,想要做他的正妻几乎没有可能,与其让世子与其他高门嫡女结亲,倒不如与自己交好的刘姑娘。刘姑娘直来直去,心思最是好猜,这样的正妻,你根本不必费太多心思,且刘姑娘的父亲一直外放,在京城根基不深,想要取而代之,也要容易得多。只可惜啊——”南风叹了口气:“可惜你姐姐非要将你嫁给谢家的独子谢樾,你志向高远,怎么可能屈就一个富商之子,自然不肯,但你姐姐却似铁了心,一定要将你嫁去谢家,所以——”南风一把抓住许芳菲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声音也冷硬如铁:“所以你故意误导你姐姐,让她以为你和姐夫有染,让她晚上单独出门,然后你就趁机杀了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