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我这个饱经人情冷暖、受尽别人欺凌的苦命女人,几年下来不但没有适应和习惯面对别人丑陋龌龊的嘴脸,相反,还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洁癖。
凡是恶心过我的人,如王丽、孙晓娟之流,都没办法再面对。
王丽跟我不是一个部门,我后来在校园里看见她索性就当没看见。孙晓娟偶尔跟我说话,我会觉得浑身难受。就像瘟神来到了跟前一样。
凡是在我心上扎过刺的人,如王晓峰跟他家人,尤其是他的父母,他的妈妈,都不想再打交道。看他们那张脸,跟那些人说话,我的内心都像是在受刑一般。甚至连表面上也懒得敷衍。
王晓峰把手机摄像头对着我,回复他爸爸说,妮儿妈妈在收拾餐桌。
老两口听了一定非常欣慰,他妈妈很满意地笑着说:“你也搭把手嘛”,她的声音很大,这话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她的理念,就是他们家的人活好、活舒服,别人合该伺候他们就完了。
暑假的时候我去他们家领春妮,他们正在跟女婿女儿打视频电话,老太婆跟女婿说:“小玉单位离着远(实际上没多远),你下班回来就勤快点做饭,不要等,两个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
新婚女婿连连点头,一迭声地答应。
我在他们家待产和坐月子期间,她也给我洗脑,说一个家庭里要让着男人,有什么好吃的要紧着男人,还讲一些别人家的贤惠媳妇的事例(也有可能是她编造的)旁敲侧击地给我上课。
反正在她看来,只有她的孩子是个宝,别人家的孩子那就是保姆,是佣人,就是伺候他们家孩子的。
我跟王晓峰又在一起过日子之后,王晓峰的妈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儿子不但工作能干,还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大城市有了房子有了家,还有这么勤快的任劳任怨的媳妇,就算儿媳妇对她、对儿子几百个不满意,终究不还是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吗?还不是跟我儿子过日子,不但把房子买好,每天还给我儿子煮汤做饭操持家务的。
王晓峰妈妈在这个阶段,春风得意之态达到了人生的巅峰。活了大半辈子估计没像现在这么赢过。
他们家去个邻居亲戚什么的,问起:你们晓峰去年过年怎么没回来啊?她昂头挺胸,音量故意抬高几度:“刚住进新房子的第一个年嘛,就是要在新家里过啊,要暖房嘛。”
不知道那种傲娇和底气是哪里来的?脸皮怎么能厚到这个程度呢?
我在旁边看着,已经完全不会再动气,更不会跟谁解释说那房子是我买的,反而只觉得好笑的很。
过去我真是又天真又狭隘,像一张白纸。虽说早就听过“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样的话,但现在才发现,纸上得来终觉浅啊!我才哪儿到哪儿。
行吧,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你继续。
反正日子很长,咱们走着瞧。眼下我懒得跟你计较。
当然我也懒得跟她说话,我没办法面对她那张脸。
我的朋友很少,人际交往的圈子也很小。但即便是没朋友,自己再孤单,我也不想跟不喜欢的、甚至讨厌的人虚与委蛇。
我跟那些聪明的、厉害的、咄咄逼人的人,天然八字不合。
搬到市区之后,我跟赵雪梅在一起的机会也变得很少了。
她的儿子上了初中,她冲动买的新房子也正在装修。
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她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