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侧的汉军们却轰然失色。他们再也顾不得以多欺少是否不妥,纷纷催马来战,即便是窦宪也阻止不得。
刀剑带来的劲风几度急速掠过耳畔,一蓬又一蓬温热的血花喷洒在脸上。战局汹汹,饶是呼屠勇武披靡,斩杀汉军千百人,可对侧的敌人还是犹如黑压压的潮水一般压了过来,而他的随从只剩不到二十人。
终于,慢慢地,匈奴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大把的汉军包围在场内。
窦宪见他鬓发蓬乱,衣襟被挑破,身上满是伤痕,却眼神坚定,至今不曾求饶,心里涌现欣赏和惋惜,制止了士兵们,对呼屠道,“归降大汉吧。我会奏请陛下,封你为王。”
但呼屠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窦宪惋惜地叹气,“那么,你有什么遗言么?如果能办到,我尽力。”
呼屠喉间涩然,一字一字地说,“在我死后,尸身任由你处置。只是请你放过我的妻儿,请勿杀我匈奴之民。多谢,多谢。”
窦宪默然地应许了。
呼屠反手握住剑,毫不迟疑地往脖颈处抹。随着他头颅落地,汉军像是疯了一样,去抢夺他的头颅。
——这样的功绩,是足可以迁官的。
窦宪在旁看着,本国的士兵们脸上都有着扭曲的喜悦,甚至不惜为功而回身斩杀自己的同伴。而呼屠,那个一生坚定、不曾求饶的王者,尸身很快被凌乱的马蹄践踏成泥。窦宪心中忽然一阵伤心和疲惫。以剑拄地,作秘密的告别。
而远处的大地,隐隐开始震动了起来,似乎有大队的兵马在向这里赶来。
窦武霍然地往后看去,有尘烟自后方升腾而起。他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说,“那是。。。。。。”
窦宪冷笑了一声,在片刻间重新调整好了神态,举剑大声道,“诸位,可愿再与我夺小宛否?!”
他这句话落地,恰好那批兵马也驶了过来,为首的,恰是小宛太子细勒。
窦武想起此人才陪伴着他父亲送了汉军过来,相约事成后得地,不想翻脸就不认人了。不由地气血冲头,脱口喝道,“你们小宛竟敢毁约?!”
细勒轻蔑地说,“什么盟约?”
窦武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无耻,气急了,“你们答应借道,我们。。。。。。”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是啊,小宛已经完成了借道的约定。接下来的事,和那不相干。。。。。。。
细勒没在意他,对着身后的士兵们道,“父王昏聩,被贼所迷。诸位听我之命,这次谁能生擒大汉国舅,晋升五级,封侯划域!如能杀死他,晋升三级,拜为将军!”
小宛士兵们轰然地响应,向前冲来。
窦宪早知道他们不会安心止于借道之约,做好了准备,因此也不惧怕。打算先示败,然后引小宛人去伏兵的山脉。
没想到窦武不知在想什么,骑在马上,一直呆呆的,连有个小宛士兵持刀来砍也不曾留意。
窦宪在他旁边,见此吓了一大跳,忙抽出剑去隔开那人的攻击。
周围的小宛士兵中有灵巧的,看出来了他对这小兵上心,灵机一动,拉了身边相熟的都去刺杀窦武。
窦宪不由地大惊失色,叫道,“阿武!快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