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非恍然大悟“那殿下就在等着陈王进都城之后太子犯错了。”
楚则居笑起来十分和气“不。我在等陈王杀了他。”
青非愕然。九王以前并不是这样狠辣的人,可如今说起手足生死,连表情都没有半点波澜,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回想到,九王殿下被太子追杀于野险些丧命,心里便释然了。皇家血脉,哪里容下得手足情深。九王与太子如果非有一个要死,他当然希望死的是太子。
不过免不得担忧“娘娘也在都城……再说还有田家……”娘娘还好说,九王生母在宫城之内,陈王入宫城必然是带近卫,他并非滥杀无辜的人,宫城内的人安全还算是有无孔不入。但外头的人就不同了,那些奴将军带兵,野性最重,九王管束得再严,也有那么一会儿也顾不到外头的,谁知道百姓与世家女子是什么下场?
九王有意与周家结亲,万一周家四娘就是那么倒霉,活不下来呢?或者活下来了却……呢
“她自有办法撩个豪门对象。”楚则居轻描淡写地说。
青非却觉得匪夷所思。他送信去时见过齐田,就是一个小娘子,她凭什么安然无事?
楚则居却说“都城只要有一个人没事,也一定是她。”他还记得齐田半拖半背着自己逃命。
那时候雨下得那么大,她不哭不恼,就那样默默哼哧哼哧奋力把人往前拖。她那么小,他都不知道她怎么能拖得动自己。他头靠在她背上,能听到心脏有力地跳动。一下,一下。
哪怕现在,有时候四周都静下来,他还会有那种能听到她心跳生的错觉。这个蓬勃有力的声音,让他莫明感到安宁。
齐田是一个生命力很顽强的人。田家又有家将在手,与奴军长战是不可能,但抵御一时纷乱还是能做得到的。只要过了那一时,陈王便会开始辖制奴军,毕竟他要做皇帝,即要打好和世家的关系,又绝不肯让世人觉得自己残暴。
他相信齐田能安然无事。
现在楚则居胸中涌动的,是将要得到倾天权力的兴奋。
权力与财富之争,在现代的时候,不过是股东、董事会、竞争对手的博弈,私底下怎么脏,都还有漂漂亮亮的文雅外壳,用盈利与各种数字表达出来。但在这里,是血淋淋的成王败寇。
虽然有一度,他发现自己可能永远不能回去时,对齐田说过要放弃的话,可是后来他回到都城,见到现在的皇帝,意识到这次自己离权力到底有多近,又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名垂青史的皇帝?就好像上天故意给了他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
楚则居胸有成竹。但青非还在为自家殿下担心。万一陈王不杀太子怎么办?
都城里周有容的丧事要办七天。
第一天还太平,第六天就出事了。前面战报回来,九王身负重伤,兵败长袋。陈王直取都城来了。
城里世家都开始跑了。都有托辞,不是家里老的要往别院去休养,就是哪个远房亲戚有了甚么喜事,举家出都城去吃酒。
朝上那些个臣子年老的不是这里病就是那里痛,上不得朝了。年轻的不是骑马的时候摔掉了腿,就是进门的时候绊伤了腰。
皇帝已经傻眼。
自开国以来,仗没少打,但从来没有哪一年像这次,世家跟约好了似的个个往后缩的。若皇帝有几个世家出生的妃嫔,生了几个有世家做外家的皇子还好,多少也算个羁绊,可他娶的都是寒门。跟人家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