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弈秋
马天元
孔桓德
巫友为
……
旬末,同舍入口处的屏风上,乔典仪更换了新一旬的业绩统计排行。
祝贺声不断传入刘一手耳中。
“恭喜啊,一手,蝉联榜了!”
“刘一手可以啊,又拔得头筹,晚上请酒啊,必得是上好的席面!”
……
刘一手面露微笑,自然又得体的回应众人。
她心里自是欢喜的,自那日随侍寿王家宴,一怒冲冠为“上司”大杀四方后,她便声名远播,成了四方馆炙手可热的红人。不管是出于切实需求,亦或只是单纯的好奇打探,点她弈棋的客人都越来越多。她也是善于抓住机会的,活用了于明州城积累的弈棋经验,令前来对弈的客人颜笑心悦满意而归,又总是意犹未尽的再来,业绩便一路突飞猛进,直至此次蝉联榜。
欢喜的同时,内心也是有几分忐忑的。
为着那件隐秘的前事,她最近行事越谨慎小心。她并不后悔帮韦姐姐往玉真观走了那一趟,了却各方势力的心思,让大唐盛世开局以来最大一桩丑闻尘嚣落定,然而事后,但见李泌手里那只摇来晃去的珍珠耳坠时,她的心就此便跟着摇摇摆摆了。
她暗气自己竟如此失算,竟这般大意,不知不觉失了得要的“罪证”,全程却毫无察觉。
幸而这次是李泌出手为她善后,若换了旁人,实在不敢想……
但是下次呢?还有下次吗?
她并非养于温室的娇花,从小陷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于市井无赖手下讨生活的,也绝非单纯良善的稚童。
来长安就是要跻身人前的,日后难免要周旋于各种关系和阴谋中,也必然会身陷险境,那种事,自是免不了的,可既然做,就要做的天衣无缝,既然算,就必须算无遗策。
她坐到四方馆二楼弈棋区的窗边,将手中李泌临行前送的那本《易经》翻至页,便再也翻不过去了。
这册书,自己已是倒背如流,早前在明州城里扮哑相、后又跟道医长孙今也学医,对此书都细细研读过。可近日重新翻阅,竟觉得像是从未读懂过。那里面的每一行字都能引她新的思考,可又并不太确信。至此,犹犹疑疑、拉拉扯扯,心绪烦乱。
“初九:潜龙,勿用。”她抬眼看向天边:“到底何谓潜龙呢?是人还是事呢?”
她轻叹口气:“是人的话,那是己,还是将要借力的彼呢?”
“你近日怎么了?”马天元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扭脸对上他的眼眸,确信其中闪耀的是真切的关心,便回以淡淡的笑:“没怎么啊。”
马天元看了眼她手上的《易经》表情微滞,摇了摇头:“连续坐上榜什么感觉?理应是很兴奋的吧,你天天喊着让我给你一个公平的班值,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怎么真正达到了,好像又是一副没那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