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当今共主澜帝陛下,虽是年少登基,却丝毫不任人拿捏,反而很懂帝王心术,成熟稳重,冷漠沉静,性情难测。当初,澜帝十五岁在太师和顾老将军等一众功臣的扶持下登上无人之巅的王位,各国诸侯纷纷表示臣服,但暗地里,却是蠢蠢欲动。
少主登基,一无根基,二不知世故,自然是一番明争暗涌,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四大属国之一的千胜国,千胜国兵强马壮,国力鼎盛,突然兵向璇玑国打来,不过一个月,就夺了璇玑三城一郡,骁勇善战的顾老将军也殁于此役,人人都以为幼帝肯定无法招架,却没想到澜帝不顾众议御驾亲征,再过半个月,不但收复失地,还成功的重创了千胜,最后,杀了千胜国主,以共主之名下旨让最不受宠、因喜欢男子而饱受欺负的四王子继承王位。不但成功的平定战乱,还得了一颗忠臣之心,让千胜新王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在那以后,澜帝又表现出惊人的能力,不但处理政事井井有条,凡事利弊维衡得当,而且还大力实施改革,坚持创立仕学署,专门供寒门子弟学习,考取功名,清腐除霸,废除了世袭制,种种所为,尽得民心。一举一动中,帝威难犯。
于是,再无人敢小觑澜帝,更无人欺他年少无知,这暗地里的见不得光的动作,渐渐偃旗息鼓。十几岁的少年,却震慑住了全天下的人。
如今,那个臣民们敬畏有加的陛下,正坐在这世上最金贵的金漆玉龙椅上,神色冷漠,一言不。
阶下一众大臣弯着腰,拱着手,目目相觑,惊惶不安,不敢出任何声音。有些承受力差的,不住的用袖子擦去脸上不断流出来的汗。气氛下降到冰点。
“诸位爱卿都是哑巴吗?还是都没有本事!平常一个个倒是很会叫嚣,现在怎么没一个人说话了,啊!小小一个郡主被杀案,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这么多人,你们都背着寡人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微臣惶恐。”
楚绯澜把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吓得这些大臣纷纷下跪求饶,看着脚下跪倒一片,他反而怒意更深,他最恨结党营私,他清了这么多年,这些贪腐官吏还是没被清干净,还隐藏了这么多,教他如何不怒火中烧。
这时,澜帝身边最亲近的大宫监小心翼翼的递了个折子上去,轻声道:“陛下,有一飞鸽传书落在殿前,似乎是肃浔侯的急信。”
楚绯澜伸手接过折子,本想随手丢在一旁,楚绯浔有什么大事,肯定又是得罪了谁求他救命罢了,只不过他近日一直在寻找苏陌玉一行人的踪迹以期出气,难道,有他的消息了?
但凡有关于他,楚绯澜都不自觉的谨慎再谨慎,他心里总是觉得悔恨,如果他能够多看一眼,多了解一下,这些事就不会生了,还是看看吧,有一丝机会,自己都不会再放过。
打开条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几行字,字迹有些潦草,想必写的时候很着急。
“陌玉为求李隐下落去了无羁阁,而后向玉瑶诗良郡赶去,威尚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恐其危险。”
看见无羁阁三个字,楚绯澜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指尖颤了颤,无羁阁的要求,十分古怪,有些时候血腥无比,苏陌玉不会……
看完这个条子,楚绯澜本来就燥怒的心又添了几分担忧,他轻轻的放下,似乎和刚才砸奏折的时候判若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折子里有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的名字,所以才这样区别对待。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这些还在抖的大臣,目光冷得像刀刃一样割人,厉声说道:“此事就交由姚司寇去办吧。一个月之内,寡人要你把和这件事所有有关系的人,全部揪出来!”
素来被人称作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掌管刑罚的司寇姚翰立即站出来领旨。许多大臣心里更是苦不堪言,有些人脸色当场唰的白了。
楚绯澜不用看也知道底下那群人现在是什么脸色,一拂袖,就径直离开了左政殿。临走不忘吩咐大宫监:“叫萧烬来。”
疾步走在路上,楚绯澜眼里涌现出丝丝激动,心脏跳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曾经说过,如果再遇到他,一定不会放手。
他想要的东西,哪怕用上卑劣的手段也要得到,不得到他,自己是不会甘心的。
这一边,夏无寒本来正在养伤,医丞说不能动骨,他就没再练武,闲来无事就在书房里作画,画上的人眉目如画,如皓然星辰,唇红齿白,正捧着一只小麻雀,一笑倾城,正是他心尖上放着的人。
他画的极慢,不知道是为了消磨这养伤的无聊时光,还是想用心的一笔一笔的细绘。他仿佛一个精雕细琢的匠人,在雕琢着自己最好的作品。画上的人眉目之间,尽有神髓。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这画布,本来一片空白,但是因为有了这个人,他的心里就渐渐有了色彩。
其实他画过很多他的画,想他的时候画,没事的时候也画,每一幅他都好好的放在书房里的架子上,一幅一幅,堆积着,不知不觉就占了三个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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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全神贯注的作着画,却听见身边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夏无寒抬头,看见桌案上一只信鸽不知何时落在了桌子上,跳来跳去,叽叽咕咕的试图引起他人注意。
他瞟了一眼,继续低头作画,还差最后几笔,还是先画好再说。
感觉被无视的信鸽不甘心的慢慢向他靠拢,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一眼,然后跳过来几步,看他一眼,又挪过来几步,倒是十分可爱。
夏无寒却丝毫不想理会这货,直到完成了最后的一笔,把笔放下之后,轻轻的吹了吹画卷,然后再粗鲁的一把抓住信鸽,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
彼时夏无寒正松开了信鸽,想打开那张纸条,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画的画像上落了两根羽毛,顿时目光一冽,直直的朝信鸽射过去,信鸽一得自由,接收到那道不善的眼神,忙不迭的赶紧飞出去,它再也不想给这个人送信了,太可怕了……
夏无寒小心翼翼的把羽毛拎起来,然后扔掉,又用手摸了摸刚才羽毛掉落的地方,似乎怕羽毛弄脏了那幅画。动作轻柔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