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搂着皮特的肩膀走到栏杆旁边,两个人开始用德语在热烈地交谈……铁子看得出来,那爷俩感情是真的好!
海燕嫉妒地望了他们一眼:“请你们礼貌点,不要讲德语,请用英语交谈!”;转头又满脸歉意地跟铁子解释说:“大军在跟老头子学习德语;大军刚来美国的时候,皮特用了一年时间就让大军英语过关了,现在大军在学习德语和西班牙语。”;海燕一脸的骄傲里面藏着一丝担忧,小声对铁子说:“可是这两年,大军总是跟我顶嘴,开始不听话……”;铁子小心安慰她:“很正常!大军今年快十七岁了,正是青春叛逆期,你还是少管他,让他自己计划安排自己的一切吧!这样子的话,你就会很轻松;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你管好他的生活就行了。你怎么样?你工作也是很忙吧?”;海燕叹道:“每天都要上课,有时晚上还要加课……不过我现在休假,整理新家,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铁子赶忙客气道:“海燕,我来帮你装修房子,收拾新家吧!你知道,我干活真的是一把好手。”……
皮特和大军笑呵呵地走过来,非常礼貌地操着英文加入铁子和海燕的谈话。
大军抱着铁子的给他的红色信封,开心地说:“谢谢黑叔叔的大红包!妈妈,我下个月可以不去披萨店里打工啦,我有钱啦……”。
大军非常可爱!铁子开始跟皮特夸奖大军:“大军小时候就很有智慧!那个时候,每次周末我在他家里蹭饭,喝酒喝多了在客房里睡觉,他都要来找我继续玩耍;我实在太困了,就把门锁上了;大军拼命敲门,我问:‘谁呀?’,大军粗着嗓音说:‘小黑叔叔,我是我的妈妈呀……’,我一下子就不困了,笑得我酒都醒了……那年,大军才三岁吧!”。
披萨烤好了,海燕端着盛披萨的大盘子放到屋后花园的餐桌上,右手提了一把中国式超大的菜刀开始切披萨。
大军皱着眉头不屑地嘀咕:“妈妈,我已经说过多次,厨房刀架那里有我买的专用的披萨圆刀,你就是不用,还是偏要这把难看的中餐菜刀,把披萨切得满盘子都是碎渣……”,海燕一下就火了!她对大军训斥道:“要么,你去把披萨刀拿过来,你自己来切披萨饼!要么,你就闭嘴!”。
皮特开始补刀嘲笑海燕姐:“铁子,刚开始认识海燕时候,海燕一大早手里就拿着这把中餐厨刀来到我的卧室,把我推醒,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想不想吃中国菜红烧肉;刚醒过来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下子就误以为她是报纸上恐怖的连环杀手……”。
铁子只有苦笑,海燕也是一个优秀的中餐厨师,小时候做饭炒菜就非常棒!
海燕催促得有点急:“大军,你要听妈妈的话!赶紧过来吃饭,然后,趁空军新兵招募处还没下班,你今天一定把参加新兵的参军名字报上去!”。
大军不想参军,更不想去遥远的海湾打仗,他要直接上大学!已经表达过好多次了。
从小,大军就是个老实孩子,经常被欺负;大军小时候,铁子也曾带着他练过拳击,但是没有丝毫作用;大军胆子小,温和善良!
海燕发狂了,高声叫起来:“过来!过来!快吃!快吃!皮特,你也快吃,待会儿你开车陪大军一起去报名参加空军,购!购!”;
皮特也火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柔声对海燕姐劝告着:“海燕,你这是在发疯吗?说话小声点可以吗?你能正常点吗?铁子在这里,我本来不想现在讨论离婚的事情,更不想讨论大军参军的事情!我想要说的是,我同意我们离婚,可我不同意让大军去当兵……”,
“大军是我的养子!我们是法律上的父子。我们还没有离婚,对大军的前途选择,我还有发言权!我跟大军共同生活多年,我们就是离婚了,大军依然是我的儿子!这是不可改变的……”,
“我们威廉家族从祖上几百年来就有不当兵的古训;大军也是我的儿子,就跟我的亲儿子一个样!他最优秀,是我最好最好的儿子!我也有权利不同意他去参军,我绝对不会同意他远去海湾中东战场上当炮灰!”。
海燕气急败坏地狂吼:“你是白种人,具有先天优势!我们怎么跟你比?在美国这个白人为主流的世界里,我们亚洲人不去当兵,不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了美国而战斗,怎么才能在美国出人头地?什么年月才能干一番大事业?你难道让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当个可怜的律师,窝窝囊囊混一辈子?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海燕又想对大军苦口婆心:“大军,你知道吗?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大将军,他们出门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他们都是在二战时期东方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优秀军人,最后都拥有了自己的伟大辉煌的事业……”。
年轻的大军也发疯了!转头冲着他妈妈大声嚷嚷:“大事业有什么用?有大事业的人就有幸福吗?我只想当个优秀的律师,就像爹地一样!你不要跟我讲英文!说中文就好,你的英文永远脱离不了家乡的东北口音,我听着就会想念家乡的亲人!为了你的大事业,为了你的出人头地,你出卖了祖国,出卖了自己;现在,你又想把你唯一的亲儿子也出卖了……将来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那个时候,无论怎么后悔,你都来不及补偿了!”。皮特大叫:“说得好!不愧是我的亲爱的儿子,我亲爱的大军,我爱你!”。
海燕突然情绪崩溃,彻底地发疯了!她用菜刀照自己的左小臂上连砍了三刀,厉声问大军:“大军,你去不去报名参加空军?你敢不听我的话?我要杀了你们!”,然后,海燕举起手中的菜刀朝大军和皮特冲了过去;那可怜的爷俩被逼得互相抱在一起,转身蹲在靠近悬崖的钢制栏杆旁,面朝着太平洋,像鸵鸟一样,把脑袋钻进栏杆缝里,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铁子本能地,毫无声息闪电般冲上前去,从侧面截住了海燕……铁子突然伸出右手,攥住了海燕的拿着菜刀的右手腕子……他的左手用力托住了海燕的屁股,铁子的右手攥住她的右手腕子,在帮她助跑的时候,用腹语对着她耳朵说了八个字;然后,助跑结束了,铁子托在海燕屁股上的左手突然吐出一股巨大的力量,送海燕飞跃了花园齐胸高的栏杆,海燕恐惧至极地用东北话凄厉地大叫了一声:“哥啊,我不的嘛!”;
接着,海燕就像一只勇敢的海燕,右手高举着中国菜刀,左手拼命地挥舞,想抓住点救命稻草什么的。海燕的身体却早已经飞越过那闭着眼睛等死的可怜爷俩的头顶,越过了一米多高的钢制栏杆,海燕在高傲地展翅飞翔,朝着大海的方向,朝着浩瀚的太平洋方向,那也是可爱的祖国,古老东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