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邓名却想拿回去:“若是郑郡王喜欢,我回头再画一张便是,这张确实有不少疏漏。”
郑成功心里顿时又燃起一股希望:“提督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原图?现在原图何在?”
邓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连忙摆手道:“很久以前见过的,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郑成功轻叹了一声,他心里暗想这种图必然是皇家最机密的资料,多半是大明还如曰中天的时候,不惜成本,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制造出来的。这张图能够传到唐王手中,并让少唐王有机会见到已经非常幸运,现在多半已经在乱世中遗落了。
世界地图的事情告一段落,随后邓名告诉郑成功,他和李来亨、张煌言已经商议妥当,明晚就要撤退:“要是郑郡王再晚来几天,说不定我们就走了,真是万幸啊。郑郡王正好与张尚书同行,一起离开长江出海。”
有了郑成功的船,张煌言返回舟山也能快上许多,而且也会安全许多。
听说打算把郎廷佐放回去,郑成功心里有些不愿意,但他听邓名讲完事情的经过,也明白了邓名的用意:“提督这个计策是跟洪承畴那贼学的吧?”
“正是。”正如洪承畴当年严令清军撤离辰州一样,邓名也打算通过解除对南京的军事压力来促成清军的内讧。
如果不放郎廷佐回去,蒋国柱、管效忠他们就有可能把罪责推给郎廷佐;如果放他回去但不退兵,郎廷佐也可能安抚住人心,最后虏廷下旨把蒋国柱、管效忠抓起来。郑成功想了一会儿,明白无论最后是哪一派倒霉,只要是通过和平解决的,那么对满清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损失;只有让他们发生内讧,才能让清廷付出更大的代价,无论是流血冲突造成的伤亡,还是善后需要付出的政治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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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道:“既然如此,我没有异议,只是不要告诉余新他们几个人,免得他们知道了郎廷佐就在营中,坏了提督的大事。”
除了这些以外,邓名还希望郑成功能够给张煌言的浙军更多的支持,除了钱粮,还有训练和移民的问题——把逃到舟山的难民转移到台湾,不仅能够减轻浙军的后勤压力,也能加快开拓台湾的实力。郑成功表示这些都没有问题,他计划明年向台湾进军,同时尽力帮助舟山的浙军,让他们能够在沿海保持对清军的压力。
这些事情又谈了很久,李来亨再次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好不容易等到另外三个人告一段落,李来亨指着面前的方桌子,突然提议道:“正事说完了,提督、郑郡王、张尚书,我们来玩两圈如何?”
川人都好麻将,李来亨也颇受影响。
除了爱好这个原因外,李来亨也暗暗憋着劲要和郑成功、张煌言算账。此次郑成功、张煌言出兵东南,檄文开头的第一句就是“自李贼倡乱……”对此李来亨非常不满。但现在大家是友非敌,一向视牌场如战场的李来亨也只能利用打牌来讨还公道。
郑成功还没来得及说话,邓名就摇头反对:“说了这么半天,肚子都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等到吃完饭以后,我们来玩两圈吧。”李来亨依旧不肯放弃。
“延平郡王才刚到,晚上就要离去……”邓名还是觉得不妥。
可是郑成功今天心情大好,就笑着答应下来:“好,难得临国公有兴致,我们先吃饭,等吃完了一定要好好玩上几圈。”
“果然是个赌鬼,”见郑成功答应得这么痛快,李来亨心中的戒备更重:“一会儿我可不能大意,不要公道没讨回来,反倒给他送钱了。”
邓名不会喝酒,所以也不懂得酒的好坏。但张煌言是东南名士,为人又豪爽,对酒很有研究,到了南京城下后,立刻就从缴获物资中挑出了好几坛佳酿。
和众将一起在大营坐下后,张煌言就向郑成功笑道:“我有青州从事,郑郡王一起来鉴赏一下吧。”
“若是一杯倒也无妨,只是张尚书的品味从来不敢恭维,说是青州从事,只怕是平原督邮。”郑成功大笑着答道。
张煌言也不和郑成功争辩,就让卫士取了一坛酒来。打开封口后瞬间酒香四溢,营中众将闻到无不垂涎,就是邓名这样不好饮酒的人,也觉得香气沁人肺脾,好像仅仅闻一下就已经有了醉意。
“如何?”张煌言得意地望着郑成功。
“张尚书果然会挑酒。”郑成功心里暗暗佩服,嘴上却道:“还要尝过才知晓。”
因为还在南京城下,酒热过后,在座的每个人都只分到了一杯。郑成功端起酒杯先放在鼻前闻了一会儿,才慢慢饮入口中。喝完后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意犹未尽地赞道:“果然是青州从事。”
自从刚才这两个人开始对话,邓名就听得糊里糊涂,酒的香气闻上去像是黄酒,听郑成功这么一说,邓名更加迷糊:“这不是黄酒吗?难道是山东酒?”
张煌言和郑成功闻言愕然,就连李来亨也是满脸尴尬,虽然后者不知道这个词的出处,但他多次在酒家门口见到“青州从事”这几个大字,知道是美酒的代称。
但邓名不好酒,所以从来不曾注意过,见郑成功和张煌言愣了片刻,开始王顾左右而言它,邓名就又问了一遍。